“你說我是肉人？總的有點證據吧，總不能你說是我就是，對吧？”孔蔓生的嘴角浮起一抹譏诮，兩人隔着好幾十人的距離，在空中無聲地劍拔弩張。

“肉人的血是紅色的，如此低賤的顔色在波洛那是最卑下的象征。”宣事官漏出無比嫌惡的眼神。

如若不然肉人也不會呈現出可口誘人的肉粉色，皆是因為他們的血液富含豐富的鐵離子，這才給他們的肉帶來無比奇特的鮮甜味的。

而孔蔓生面色健康嘴唇紅潤，越看越像一隻純種的低賤肉人，可怕的是他剛出現時那一身細膩光潔的冷白皮幾乎騙過了宣事官，以為他也是波洛那星的普通居民，才能允許他在這裡大放厥詞這麼久。

“來人呐，把他給我壓下去大卸八塊，我今天就要嘗嘗他這條巧舌如簧的舌頭是不是也一樣鮮美軟彈。”早已按捺不住的一名大個子教宗十分不悅，背後的光輪上文字也活動了起來，三個環分别向着與前一個相反的方向轉了起來。

話畢四五名體格健壯穿的跟希臘神話一樣男人從圍觀人群中冒出，把孔蔓生團團圍在了中間。

“原來是這種判斷方法，我以為有什麼了不起的。”孔蔓生仰頭微微一笑，一道寒光一閃圍住他的人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一條血線就從孔蔓生的手背上迸發了出來。

濃郁得宛如深油翠般的血液滴滴答答從手背破開的口子中冒出，彙集成一股血柱後沿着指縫滴了下來。

血落地的瞬間，周圍人像是被鐵水燙傷一樣飛速往後退去。

宣事官臉已經白得跟紙一樣了，短短一分鐘内，他經曆的大起大落足以讓心髒支撐不住這種刺激。

“這、這……”

有多久沒有在波洛那星上見過這種顔色了？而且，眼前這個人還是活的。

場上的聲音在同一時間被收走，就像是有人放出了一隻吞吃聲音的怪物，将他們所有的話語全部吞下肚去不再讓任何人發聲。

祝妮菲半張着嘴，看見綠色的血液從孔蔓生的手臂中流出來的刹那，她馬上看向了自己的手腕。

“别看了，我們還是‘紅’色的。”倪狻的目光還黏在遠處，但不動聲色地壓下了祝妮菲不安的手。

宣事官忐忑地望向莊毅，莊毅面無表情，迎上孔蔓生目光，半晌，他單膝後撤微微彎腰。

“抱歉，閣下，是我的疏忽。”莊毅低下了他高貴的頭顱，就連幾名教宗臉上的表情也變得耐人尋味起來。

輪到孔蔓生詫異了，莊毅的反應出乎他意料，原以為駁斥他的“肉人”低賤理論隻需要證明血液不是紅色就行，但現在看來，這種奇異的綠色血液恐怕大有古怪。

但他依然鎮定：“那麼現在，我說的話有參考價值了嗎？”

“有的，有的。”宣事官趕忙應聲，不知是不是孔蔓生的錯覺，當他們看到自己的深綠色血液之後，每個人都開始變得和善可親起來了。

就連之前要吃他的教宗，也開始露出一絲谄媚的笑容：“閣下大駕光臨，您說的話當然是作數的，既然西澤爾·哈斯科是為了救您才離開了空中基地，那他當然不算違反規定。”

說罷還朝其他幾人擠了擠眼睛，另外幾人如夢初醒般的連連應聲，态度來了個180°大轉變。

而越是谄媚，就越是危險。

他也是今天早上才發現自己的血液無意中變成了另外一種顔色，如果不是在準備可能會用于厮殺的刀具時不小心割破了手，孔蔓生都隻會以為自己近日來面色白皙到泛綠是因為自己這段時間沒有休息好。

“既然是如此，那麼西澤爾·哈斯科的案子便推後再審吧。”宣事官連連擦汗。

一名鶴發童顔的神職人員卻道：“我看就不必了，既然總指揮提出的條例與這位閣下相沖突，則兩條都不采用吧。”

幾乎是同一時間遠處的徐非弋幾人和孔蔓生同時豎起了耳朵。悖論！當兩條規則相悖時則均無效。

莊毅聞言也沒有反對，甚至并沒有表現出明顯的不愉快，反而向長者微微點頭示意：“我認為您說的有道理，不過……”

他話鋒一轉，兩道淩厲的目光忽然投向孔蔓生：“閣下如此尊貴而稀有的血統，是不宜單獨在外行走的，為了保證閣下的人身安全，來人呐，将他好好保護起來。”

“血統”二字被他咬得很重，恰好能夠通過傳聲器散播到現場的每一個角落，包括被關押在牆後的西澤爾耳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