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是這樣的嗎?”他跟着人影向右轉就直接來到了牆壁前面,并沒有注意到當時轉彎處左邊是什麼模樣。
此刻深不見底的走廊盡頭,似乎傳來了窸窸窣窣的動靜。
“誰在那裡!老徐?西澤爾?”他高喊了兩聲,卻無人應聲,孔蔓生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一路跟着人影跑到這裡,後面的兩個人卻遲遲沒有跟來。
可是明明隻有一條路,又沒有分岔,他們倆就是單腿跳也該跳到自己面前了吧。
想到這裡孔蔓生擡頭往來時的廊道看去,隻見廊道前方五六米處白光照亮了整個空間,再往後就隐匿在一片黑暗之中,看不見路了。
廊道的黑暗中,有什麼東西正在蛹動。
走過最初的黑暗,徐非弋用步數統計大約十來米的距離,再往前看就又是一條燈火通明的走廊了。
兩側向外凸出的瞭望台玻璃後正是一望無際的深空,星團發出璀璨的光芒,熠熠生輝。
徐非弋眯起了眼睛,十米的距離就能黑得這樣伸手不見五指,如果物理學常識沒有出問題的話,他甯願相信自己剛剛進入了另外一個空間。
可此時的走廊并沒有異常,一切都跟他們之前在基地上的所見所聞一模一樣,除了同一時間全部消失的人類,整座基地竟然挑不出什麼奇怪的地方。
燈光再次閃爍了一下,道路盡頭一個黃色的左轉标志清晰可見,徐非弋嘴角微彎:“既然這麼想我過去,再不去就不禮貌了啊。”
适應了黑暗之後,西澤爾發現走廊并沒有想象中那麼黑,隻不過剛從光源充足的地方驟然踏入黑暗,眼睛沒有适應罷了。
這段沒有燈光的路格外長,西澤爾感覺自己走了快有二十分鐘,前方才出現一絲光亮。
他趕緊朝着光線走去,黑暗的盡頭是一閃門,那絲光亮就是從門頁的合縫中漏出來的,西澤爾推開門,門後竟然是中控室。
他下意識想要退出,這裡平時是隻有總長官才能進入的地方,有着最嚴格的管理和門禁,沒道理自己随便一推就能打開。
想到這裡西澤爾頓住了後退的腳步,目光落到了調度台後那一整面密密麻麻的監控牆上。
那是空中基地每個角落的監控畫面,此時這些機器正盡職盡責地工作着,屏幕上不斷有畫面傳輸回來,但西澤爾掃過去,上百塊屏幕上竟然沒有孔蔓生和徐非弋的身影。
“這不可能!”西澤爾絕對相信波洛那的科技,也充分信任空中基地上的每一處電子設備,不斷跳動的畫面實時傳回了整座基地上正在發生着的一切。
他們剛進來時路過的那處食堂,餐盤還原樣擺在桌子上,刀叉有些微的變化,但那是徐非弋檢查食物的時候造成的變動。
寝室裡團得慌張匆忙的被子還攤在那裡,包括孔蔓生追逐人影消失的圍欄,每一處的模樣都真實清晰的呈現在了屏幕上。
可,孔蔓生和徐非弋消失,就好像他們從來沒有出現在基地上過。
黑暗中的蛹動聲在聽到孔蔓生的詢問後便停止了動靜,前方的窸窣也跟着一同停了下來。
但這一刻,前所未有的危機感直擊孔蔓生的脊椎,仿佛一條冰冷的蛇纏上了他脖頸,孔蔓生的呼吸急促起來。
下一秒,兩條走廊中的東西飛快蠕動,頭頂的燈管發出滋滋啦啦的響聲,黑暗中,一團一人高的濕潤黑色褶皺從來路的黑暗中探了出來。
黑色褶皺扭動了好幾下調整姿勢,從那醜陋的伸縮褶皺中彈出一左一右兩塊尖牙似的利颚,随後黑色褶皺的整個身形暴露在燈光之下。
那是一條還沒有羽化的毛毛蟲,黑色頭部之後是一圈圈泛着亮光的白底透明肉質、正在一拱一彈往前挪動的身軀,上面還布滿了黑色鋼針一般的黑毛。
毛毛蟲似乎沒有視力,在聽見孔蔓生的聲音後蛄蛹得更厲害了。而另一邊的廊道中,發出古怪動靜的東西也終于顯出原形。
一隻剛蛻皮身體還十分柔軟的玉色螳螂揚着頭,大刀鈎末端可攀爬的吸盤正貼住牆壁,每往前一步牆上便留下了一排深坑。
兩隻還沒有孵化的蟲族!還是說,整個太空基地都已經變成了蟲族的孵化倉?
孔蔓生頭皮一麻,兩條路都被堵得死死的,他放慢腳步屏住呼吸緩緩後退,幾步之後背就抵住了牆壁,正是先前人影消失的地方。
然而兩隻幼蟲好像是聞到了散發出的人味一般,在空中瘋狂地探頭,最終一齊鎖定了孔蔓生所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