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屬于這裡,你們也要離開了,對吧。”西澤爾望向兩人。
“對。”孔蔓生不願意回答,徐非弋替他答到,“并且我們的離開,需要你的幫忙。”
“老徐!”孔蔓生這會兒真的很想錘死他。
孔蔓生深吸一口後又長長吐出,“事實上……”他不知道怎麼開口,隻能努力組織語言讓自己說的一切聽上去不那麼離奇。
“事實上這個世界上不止有一個波洛那,還有另外一顆星球叫奎拉斯。”
他把自己所知的一切都悉數告知了西澤爾,包括在奎拉斯上經曆的一切。
“通過這座時空橋,你就可以到達另外一個世界。”
也就是說,到達那個叫奎拉斯的星球,也許一切都還沒有發生,西澤爾或許還有機會阻止這一切。
西澤爾:“在那個星球上,我們還是朋友嗎?”
孔蔓生緩慢而堅定地點了點頭:“是。”
他看到西澤爾的眼神中有什麼已經沉寂下去的東西像殘餘的灰燼又重新燃起,那個未知的、西澤爾從未前往過的世界,就是他唯一的希望。
隻要通過時空橋,西澤爾就可以達到奎拉斯,但他和徐非弋中有一個人就會永遠留在這裡。
但隻要他和徐非弋通關,時空橋也會瞬間消失,西澤爾就會被留在這個沒有生機、一片死寂的深空之中。
“是不是,你隻能選一邊?”看出了孔蔓生的猶豫,西澤爾簡短地問。
“……是。”
西澤爾後退了一步,他垂下頭,旋即又仰起面孔,他朝着孔蔓生溫柔地微笑:“那你選吧。”
你選吧,我們的命就都交到你手上了,不管最終你選擇什麼,我都會接受這個結果。
他靜靜地看着孔蔓生,輕輕颔首。
孔蔓生捏緊衣角的手松開又合攏,喉嚨裡卻像是塞了一顆棗核,上下卡着難受又刺痛。
西澤爾的出現可太完美了,為他們解決了曹若予留下來的世紀難題,隻要犧牲這個NPC他們就可以順利通關,還有什麼比這更劃算的?
再說了他不過就是個NPC,又不是真正的活人,他本就不存在,隻是遊戲造出來的一個意象,孔蔓生根本不需要有任何負罪感。
可那些畫面就那麼突兀地跳進了自己的腦海,在坍塌的忏罪室前,扒開石縫拉住西澤爾的手的瞬間,自己是那麼執著想要救他出來。
而現在,孔蔓生又怎麼說得出口要親自送他去死呢?
“時間不多了。”徐非弋提醒,他小幅度側身,偏向了孔蔓生的後方,手卻按在了後腰側。
時空橋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坍塌,再拖下去恐怕最後三人都無法離開。孔蔓生掐緊的指尖深陷于手掌之中,閉了閉眼睛。
“選吧。”西澤爾道。
細碎的光線崩斷成點點星光,已經蔓延到了三人腳下不遠的位置。
隻短短沉默了一兩秒,孔蔓生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他的聲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但也充滿了堅定。
“我想……我還是應該回到屬于我自己的世界中去。”孔蔓生的手搭上了徐非弋的肩。
“和徐非弋一起。”
目光在接觸到對方的瞬間孔蔓生的瞳孔放大到了極緻,徐非弋卻露出微微驚愕的神色。身體仿佛有一股強大的電流通過,孔蔓生的每一根末梢神經都發出強烈的震顫。
徐非弋手中捏着一張卡片,朵朵盛開的鈴蘭被白金色的描邊勾勒,在星光的映照下越發顯得美麗非凡。
卡的正中央用粗筆寫着一個大寫的“K”字,那正是徐非弋的賬号名稱。
這張卡孔蔓生也曾經擁有過,在經曆過上個倒黴催的副本之後,系統像是緻歉又像是施舍般地賞賜了他一張,美其名曰讓他在日後能勉強保住一命。
孔蔓生、田落地、蔣芃、費黎的生命卡都已有歸處,但還有一個人,也在上一個遊戲中也跟他們一起在沒有攻略的情況下通關了。
魏雪雲!
徐非弋張張嘴,卻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反倒是西澤爾釋然地彎了彎嘴角,“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男人的身影漸漸消失,他被光影吞沒,陷入一片流金般的海洋之中,他們甚至來不及給他一個鄭重的告别。
通道雖然狹窄,一個一個通過并不算擁擠。
“恭喜玩家孔蔓生、徐非弋通關規則遊戲《薛定谔的箱子》——”沒有評級,沒有獎勵,一片白茫茫,似乎路很遠,根本走不到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