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染笙歌總部所在的大廈起火的時候,蔣彌正在廣場與粉絲互動,她甜甜的微笑一如既往給予粉絲們無上的力量與美好的期望,可當那一團烈焰騰騰的建材呼嘯着從高空墜落到廣場前坪的一刻起,狂熱的歡呼變成了慘烈的尖叫。
高滢心悚然:“萬幸您沒有事,但是聽說您的隊友中有人受傷。”
她隻是把夢染笙歌最有勢力的元老現實世界中所在的位置發給了蔣彌,沒想到她真的以身犯險。
“那是她們運氣不好。”
“可惜了,沒能從那老東西嘴中撬到我們想要的信息。”她倒是想進火場,不過那時候整個大廈已經燒起來了場面一度十分危急。
“大家也都不是萌新了,道具在現實世界根本就用不了,我可辦法帶他們走。”
熊熊的火光之中,蔣彌被驚慌失措沖上前來的助理半抱半夾着往外跑去,她始終回頭凝望着高層的火焰,像是在欣賞什麼美景。
就算沒有助理闖進來英勇救她她也自然有辦法脫身,但要帶走樓上這一大幫子那是不可能的,何況她也沒有必要這麼做。
她蔣彌是誰啊,純粹的惡人,在遊戲世界中是那種小孩子聽到她的名字都能止住啼哭的惡人。
讓她救人?笑話,她沒把粉絲送的名貴白葡萄酒帶進來開香槟就不錯了。
男人抱着手臂隔着好幾條街區遙遙看着大廈的火被逐漸撲滅,直到最後一縷煙在高壓水槍的沖擊下散落殆盡,唐津才推門進來。
“接下來你要怎麼做呢?”夢染笙歌這次被重創,元老們死的死傷的傷,還有一些中層試圖聯系各方穩定局勢,以圖東山再起。
唐津:“當然是好好安撫,然後把他們全接過來團聚,遭遇了這樣的變故他們的家人也要照顧好千萬不能疏漏。最要緊的是給之前幫助過夢染笙歌的俱樂部發函感謝,感謝他們……的鼎力相助。”
“不然我就要愧疚一輩子了。”
男人失笑,唐津像是在自言自語,卻又像是在憑空交代某個不存在的人,在這個隻有他們倆的房間中。
他知道唐津口中提到的這些人,在接下的幾輪遊戲中已經沒有一個可以順利的再離開了,唐津可以一生都活在對這些無辜生靈的愧疚之中,但絕對不願意每日每夜都提心吊膽。
莊毅不是必須死,但夢染笙歌中某些人的手伸得未免有些太長了,甚至眼高于頂開始觊觎第一位的寶座。
而曹若予,甚至想通過這次的遊戲逐步擺脫他的控制,可笑。
暗中操控鈴蘭換取現實世界的流通資金,就是這些人開的好頭,很難說之後的種種試圖操控鈴蘭價值的行為中,沒有他們的手筆。
如果說鈴蘭的價值可控,那麼排名将不再是評價各大俱樂部和玩家的唯一标準,唐津如何能忍受這一點?
A之所以能成為縱觀規則遊戲古往今來的曆史中唯一的傳說,也正是因為隻有他一個人做到了架空鈴蘭的價值而已,雖然僅僅一瞬。
其他人想要成為A,那要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
唐津就是為了規則而生的人,男人心想,與其說是遊戲把他卷了進來,倒不如講是唐津自己走向了遊戲。
隻要他還存在一天,這個吃人的規則遊戲就絕對不會結束。
“你不是總說莊毅沒什麼用嗎,但他在臨死前還幫我完成了這麼大一件事,我卻覺得他有用得很。”唐津微微笑。
男人怔忪了半天,随後才緩緩神經質般的笑了起來:“沒想到,原來這一切都是你的計劃……”
看似是徐非弋解決了一直跟他不對付的心頭大患,孔蔓生也終于把那個笑容虛僞的鈴蘭仙子趕下了神壇,而玩家們也從遊戲編造的虛幻夢境中清醒過來,好像所有人都從這場遊戲中受了益。
莊毅的謝幕是如此盛大而绮麗,夢染笙歌的墜落是這般輝煌和絢爛,宛如兩朵盛放到極緻的荊棘薔薇,濃烈至最頂端時忽而被蓬發的枝條纏缢而死。
腐敗的香味伴着被風碾碎的花瓣,最終成為新的花朵純粹又熾熱的養分。
……
“嗨,老倪,一個人在……”徐非弋的笑容僵了一瞬,因為孔蔓生從倪狻身後走了出來。
但他很快恢複如常,“原來小孔哥也在啊。”
“嗯。”孔蔓生略略颔首算是回應。
說巧合也巧,說不巧也不巧,往常孔蔓生一通關遊戲就會退出登錄,他不喜歡這個地方,總覺得充滿了令人不适的淡淡鐵鏽味。
誰知道今天徐非弋來找倪狻,還能遇見他。
“夢染笙歌那邊已經完全亂成了一鍋粥,聽說他們的元老在現實世界都遭到了襲擊,情況不太樂觀。”
夢染笙歌的崩塌是可以預見的,但延伸到了現實世界還是出乎孔蔓生的意料。
他本以為隻有像天穹那樣過于仰仗一個人的俱樂部才會在頭部領袖出事後迅速分崩離析,夢染笙歌顯然龐大也複雜得多,他們的組織機構高度分化,責權也足夠明晰,沒想到曹若予倒台也會産生這麼大的影響。
這次沒有直播,遊戲結束後錄播也被封禁了,整個《薛定谔的箱子》仿佛成為了禁忌詞彙,壓根兒沒人敢讨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