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有人沒有盯着草底,浪就會一道接着一道滾來,但隻要所有人都看向地面,“不知道?還在想?那你說出來幹什麼,讓我們想的?”梁立有點不快,“整那麼牛逼哄哄還真以為你發現了什麼,不還是要我們集思廣益。”
徐非弋哂笑:“就你那思路如尿路的,要你的集思廣益有什麼價值,說話先過過腦子,遊戲這麼設定一定有它的道理,任何一件小事都可能成為破局的關鍵。”
徐非弋點點額頭,“這裡的水也不一定非要通過小便才能排出去。”
“你!”梁立臉漲得通紅,要不是打不過梁立高低得揍他。
可鹿晞卻知道,徐非弋不過積攢了一肚子對自己的怒氣無處發洩,梁立這厮倒黴撞上了而已。
他半張臉越過孔蔓生往徐非弋身上打量,等到徐非弋回以冷冷的視線時,鹿晞做了個兩唇合并又破開的口型。
“表——”
漆黑的瞳孔瞬間縮到隻有綠豆大小,徐非弋猛地朝他看去,鹿晞早已縮到了孔蔓生身後,而後又緩緩移出半個面龐,沖他挑釁地擡了擡眉。
“要不是為了團結老子早抽他了,什麼東西。”梁立罵罵咧咧,文明和小湫趕緊把他扯到一邊,小湫還時不時偷偷打量徐非弋,見他臉色實在可怕,才收回了視線。
如果孔蔓生猜測得沒錯,現在已經是新的遊戲開始了,雖然還一片寂靜,但誰知道接下來又會遇到什麼怪東西。
被遊戲搞得一驚一乍的周知禮揉着自己修剪得體的韓式發型,有些崩潰又索求施舍般地四下發問:“那我們要怎麼辦啊。”
“我哪知道,你要隻會問屁話就閉嘴,小白臉就是沒屁用。”梁立沒好氣地沖他吼道,收拾不了徐非弋,還收拾不了你小子?
“能、不能先别聊了,你們不覺得周圍不太對勁嗎?”黃雲薏哆嗦的時候上下牙發出磕碰的聲音異常清晰,明明天氣晴好,但涼意無端浸人。
“你别制造焦慮,哪還有什麼……”一臉又紅又白的周知禮試圖通過強硬的态度來掩飾他被梁立嗆聲的尴尬,但很快就立馬又把話頭吞了下去。
他像噎住一樣眼睛瞪得溜圓,身體不由自主開始輕微晃動,仿佛看見了什麼讓他極度害怕的東西。
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孔蔓生看到了令人汗毛倒豎的場面。
凹陷的廢棄禮堂不知何時變成了墓地,黃粉蟲拱起的土堆變換成一排排整齊列隊的墳茔,并且,其中一些已經開始松動。
仿佛有什麼先前沉睡在地下的東西正在蘇醒,并且,很快就要爬出地面了。
“别喊!”
離得最近的小湫剛要控制不住地叫出聲,就被孔蔓生眼疾手快捂住了嘴,“慢慢挪動,不要弄出太大動靜。”
小湫猛地點頭,因為恐懼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淚水掉到臉頰上她都不敢擦,生怕衣服摩擦的動靜把那些玩意兒給吸引過來。
因為她看到了賈貴甯,明明已經死無全屍了的賈貴甯,肉身上蓦地多出了一隻骷髅腦袋,一雙黑洞洞的眼睛無神地盯着地面,頭重逾千斤般擡不起來。
所有人小心翼翼向後退去,骷髅一個接着一個從地裡冒了出來,孔蔓生很快發現,不僅賈貴甯,其他早先死去的玩家也混迹其中,正緩慢而僵硬地挪動着自己殘破陳舊的骨頭架子。
雖然還不清楚他們的攻擊模式,但孔蔓生明白,一旦遭遇上絕對沒有好事。
光線被歌劇院的窗框割裂成一條條放射狀的光影,一段黑一段白,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孔蔓生總覺得當他路過暗處時,那些骷髅明顯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似的微微擡了擡頭。
而那些完全淹沒在陰影中随時伺機而動的骨頭架子此時也被暗影模糊成了一團影影綽綽的虛影輪廓,看不真切,像一團拉絲的霧面粘液。
“哐當——”聲音在寂靜的歌劇院内顯得尤為刺耳,鹿晞驚恐地看向地面,之前元朝雨為了救他們拆下來的鋼管被随意丢棄在地上,此時非常不巧,他踩到了其中一根。
人群靜了一靜,小湫掙脫開孔蔓生的挾制不要命地跑了起來,她一動,其他人自然也淡定不了了。
從第一個人奔跑開始,骷髅們也跟着動了起來,平衡一旦打破,再想維持穩定就徹底成了空談。
“别亂,它們聽不到聲音!”孔蔓生試圖阻止亂竄的玩家,卻無濟于事。
聲音造成的刺激雖然對骷髅不起作用,卻仿佛一記重錘砸斷了不少人僅存的、靠着薄弱意志力勉強接續起來的理智,與沸水入油鍋無異。
更要命的是,那些黃粉蟲化成的樹根在骷髅們蘇醒過後,也跟着開始手舞足蹈起來了。它們像是長了眼睛,膨脹的根須直接對準了每一個人。
盡管孔蔓生一再高喊讓大家不要有太大的動作幅度,但從第一具骷髅開始做出攻擊姿态的時候,場面就已經不受控制了。
“救命,救命啊。”梁立發出絕望的呼喊,他的腰已經被樹根纏住,正往地下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