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為我傷心,我已經死了很多年了。”
“也不用着急複仇,”邬頌眨眨眼,“反正他們早晚都得死。”
邬頌悠悠地提出要求,“那隻多利羊最好可以死的慘一點。”
邬頌真的很容易就能把他逗笑,甚至邬辭開始反思自己笑點是不是太低。
他聲音沙啞,“滿足你的小要求。”
邬頌最後說,“不要讓别的髒東西玷污神座。”
“我會為你祈禱的。”
留言到這裡就結束了。
這裡的時間流速與現實時間不同。
即便如此,經近半個小時後,邬辭的心情才稍稍平靜。
他捏捏眼角,抹去淚水。
“這是他什麼時候留下的?”
貪婪知道邬辭說的是這影像留言。
它沉默幾秒才開口道,“他預感到自己的死亡無法避免,就讓我把他的意識拉進這裡。”
這方天地與其說是夢境,不如說是供給七宗罪彼此交流的空間。
邬辭在覺醒暴食時看到的石柱和祭壇也不過是一種場景變化。
“邬頌最後看到我了嗎?”
這是邬辭最在意的。
從他找到邬頌,到邬頌在他懷裡徹底死去,之間不過短短半分鐘。
一切發生得如此匆忙。
匆忙到多年以後,邬辭還是難以接受。
七宗罪不會對它們認定的神說謊,神子也是一樣的。
鑒于地球上隻剩下一位神子,我們可以理解為——
七宗罪不會對邬辭說謊。
沒有人比邬辭更清楚這一點。
“沒有。”
貪婪頓了頓,“我很抱歉。”
過了很久,三者才聽到邬辭的聲音——
“……不是你的錯。”
是我的錯。
——
邬辭醒來的時候,手機不停在響。
他摸到手機,關了鬧鐘,在床上坐起來,才發現房間裡還有另外一個人。
“向客寒?”
卧室裡暖洋洋的,窗戶外面很安靜,可能昨晚夜裡又下雪了。
被子從邬辭赤裸的胸膛上滑落。
邬辭揉了把自己的頭發,“你怎麼在這兒?”
昨天晚上他倆是分開睡的。
是的,離開醫療部的這幾天,向客寒以照顧病人的名義和他一間卧室。
當這位病人擁有七宗罪的時候,向客寒緊張的行為就不那麼讓B區協會難以接受了。
介于貪婪的原因,邬辭原本還在想怎麼和向客寒說這件事,誰知道正好向客寒發消息說要加班開會。
異能者睡眠淺,一般加班後向客寒會去另外的房間睡。
大早上的,他怎麼在自己房間?
邬辭抓着頭發去看向客寒。
向客寒坦然道,“你氣息波動很大。”
“我進來看看。”
“做噩夢了嗎?”
上次邬辭做噩夢後,引起永海市地震的異變鲇魚被發現了。
“沒,”邬辭的意識漸漸回籠,“夢到一些以前的事。”
向客寒用眼神示意他繼續。
可邬辭直接一掀被子,套着睡褲去衛生間洗漱。
他上半身什麼都沒穿。
向客寒轉過頭,又默默扭過來看一反常态、大大咧咧的邬辭。
脊背上肌肉分明,卻又不過分誇張。
是男人女人會喜歡的肌肉線條感。
向客寒想起季柳轉發給他的幾個帖子——那是協會内部人員記錄的邬辭時尚穿搭。
帖子裡每個人都在喊“男菩薩!”“多露點!”“愛看!”。
向客寒保存完圖片就發給後勤部讓人封貼了。
季柳對他的做法表示譴責,不過下次還敢給向客寒轉發分享。
邬辭洗漱完看到向客寒還站在他卧室裡,便拿起昨晚搭配好的衣服開始換。
向客寒倚在牆邊,這會倒是眼觀鼻鼻觀心。
邬辭穿戴好,才溜達到向客寒面前。
邬辭傾身靠近耐心等候的男人,在他鼻梁上蹭蹭自己鼻尖。
鼻尖感受到柔軟的觸感,向客寒聽到邬辭的兩條項鍊發出細微的、屬于金屬的碰撞聲。
在去機場的路上,邬辭簡單告訴向客寒發生了什麼。
他得承認向客寒低着頭的模樣很讓他心軟。
“我夢到我哥哥,”邬辭言簡意赅,“他在我懷裡沒了呼吸的場景,夢到很多遍。”
是在之前的日子夢到過很多遍,還是昨天晚上夢到了很多遍?
或許兩者都有。
邬辭不太想說,盡管向客寒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的想法,但他還是覺得自己頑固又魯莽。
向客寒握緊方向盤,劍眉已經皺了起來,為自己頑固的魯莽,“抱歉,我不該問的。”
副駕的人沉默了一會,突然笑出聲。
邬辭笑得太誇張,以至于向客寒扭頭來看他。
擔憂的、關心的目光注視着邬辭。
他邊笑邊搖頭,“……這和你沒關系,好哥哥。”
“你真是大好人啊,向客寒。”
直到兩人抵達機場,向客寒時不時就看一眼邬辭的表情,在心情低落的邬辭打開車門之前詢問他:
“我可以……為你做點什麼嗎?”
邬辭饒有興趣地挑起眉。
向客寒看起來憂心忡忡,他露出這副模樣倒是少見。
邬辭沒心沒肺的好奇樣子,讓向客寒眉間紋路更深。
邬辭收回搭在車門上的手,附身在向客寒耳邊說了什麼。
說完後,捏着僵硬身體的向客寒下巴,輕輕印下一吻。
他笑嘻嘻把莫須有的罪名按在向客寒身上,“這個就當是補償早上吵醒我。”
邬辭朝向客寒眨眨眼,看着這個在他面前容易臉紅的人類。
邬辭咬住嘴裡的軟肉:
應該沒有人告訴向客寒,他臉紅的反差感真的很迷人,哦不,很迷神。
“還有……送我一個補償的小禮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