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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一回 定興縣獨角龍行刺 魏家樓山東馬拿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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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正說之際,聽得在窗棂外面“噗哧”一笑,馬夢太說:“是誰?”馬成龍說:“不過是外面伺候之人,聽見你我玩笑,他在外邊一笑。”馬夢太說:“不然,我去瞧瞧。”拉短把刀,來到院内,上房站立,四顧一望,不見一人。馬夢太跳下來,說:“大哥,咱們别喝酒了。”吩咐撤去殘桌。二人放下卧具,先到上房見大人,說:“大人,吃過了飯了?” 伊哩布說:“你二人下去吧,歇歇明天好走路。”二人回房,馬成龍脫去衣服去睡了,馬夢太也就和衣而卧。伊哩布在上房吃完了飯,在燈下看書。來至二更天時候,正看之際,聽見南邊嚷:“殺人了!救命哪!殺人了!救命哪!”嚷了兩聲,就聽不見嚷了。少時,外面房上說:“欽差伊哩布聽真,吾神乃獨角龍是也。隻因當鋪胡大成作惡多端,吾神将他首級抓來。”隻聽外面“叭哒”一聲響亮,扔在地下。伊哩布叫“來人!”書童六吉兒,小孩十六歲,膽子小不敢出去,又不敢不出去,無奈說:“我去門外叫二位馬老爺去。”來至門外說:“大人叫二位馬老爺。”又嚷着說:“馬老爺,大人叫!”馬夢太為人精細,睡着覺,有人叫,聽了聽,是上房屋内大人的書童兒喊,忙站起身來答應。他是永遠夜晚睡覺穿着衣服,下地叫馬成龍說:“大哥,快起來吧!大人那裡叫。”那馬成龍脫去衣服大睡,正迷朦之際,聽見人叫,站起來說:“作什麼?”馬夢太說:“大人叫你。”馬成龍迷迷糊糊的下地,穿上了鞋,還沒睜開眼呢,上下無一件衣服。馬夢太也不言語,說:“大哥跟我快走,去見大人去。”成龍随在背後,往前行走,來至上房屋門外。

馬夢太先進去,給伊哩布請安,說:“大人,還未睡覺哪?”随後馬成龍也進來了,說: “大人,叫我作什麼事?”伊哩布一瞧 ,不由大怒,說:“你這無禮的匹夫,大膽!竟敢這樣前來見本部院,我定要參你!”馬成龍這一陣才明白過來,自己一瞧,上下沒一條線,赤身露體,甚是好笑。連忙回自己下面屋内,換好衣服,穿齊正,又至上房見大人磕頭,說:“守備是睡迷糊了,我實不知道,來給大人賠罪!”說着,隻是行禮。伊哩布尚未息怒,說,“你起來,往後再要如此,我必要參辦你,絕不饒恕于你!”說罷,向馬夢太說:“方才外面房上有人,口稱獨角龍,扔下一件物件,不知是何物件,你們去拿進來瞧瞧。”

二人掌燈,望院内各處一照,見有人頭一個,鮮血淋漓,甚是可怕,拿至伊哩布面前,說:“乃是一個人頭。” 伊哩布說:“你們二人可知道獨角龍是什麼人哪?”馬夢太說:“我不知道。”馬成龍說:“别的我不知道,要說獨角龍我知道。我知道先前有一泗洲城,城外有一座三教寺,寺内大殿前台階石上,那一日放出五色蓮花,上面站着一個青衣仙子,口稱白衣大士,有人跟他上天成仙去,有人上去就不見了。這一天,來了一個濟小塘,乃是一位地仙,此人上去一道驚雷,将那青衣仙子劈死,原來是這個狐狸精。他有一個兒子小妖兒,号叫青蓮子,聘請獨角龍帶蝦兵蟹将,水淹泗洲城,捉拿濟小塘。”伊欽差說道:“你說的這是什麼?”馬成龍說:“是《升仙傳》。”伊哩布說:“出去!”馬成龍說:“怎麼了?”伊哩布說:“我問的是在房上的獨角龍,與《升仙傳》的什麼相幹?這一個人頭分明是人殺的,哪有龍抓來之理!其中必有緣故,以待明天定興縣知縣到來,便知分曉。”

天至三更時候,伊哩布尚未睡覺,直到天明,定興縣王大壽到此,請伊哩布起身。傳見王大壽,說道:“貴縣,昨天本部院到此,也曾問過,貴縣言本處并無娼賭盜賊;昨夜三更時候,在房上有人自稱獨角龍,扔下人頭一個,貴縣可曾知曉?”隻見王大壽回言說:“禀大人,凡事出于偶然,卑職亦未知曉。今有當鋪東人胡禮,清早喊報,言說他父胡大成被殺,并無人頭,也不知兇手下落;卑職來至公館,見伊哩布台階以下放着人頭一個,大概必是胡大成之首。容卑職将首級領回,傳胡禮到案便知。”說罷,知縣領首級回衙去了。馬成龍過來與伊哩布請安,說:“大人,我今天到當鋪去瞧瞧驗屍的,好不好?” 伊哩布說:“你就去。”馬成龍于是換了便衣:藍布大褂,高腰襪子,山東鞋,換好起身,出公館,至南街當鋪門首,往裡就走。有看門的地方、保正手拿藤鞭攔擋閑人,見馬成龍至此,說:“老爺,你來了?我們縣太爺尚還未到。”馬成龍說: “不必告訴他,我是自己前來瞧熱鬧。”說着,往裡就走,見裡面院子寬敞,人數不多,有一死屍放在當院裡,甚是可慘。

少時,知縣已到,将胡大成首級帶來,吩咐仵作相驗。刑房寫完屍格,呈與老爺觀看。上面寫着:“皮吞肉卷,生前緻命一刀之傷,并無二處。”老爺傳當鋪夥計訊問,說:“你們哪個與你們老東人有仇?”大家說:“我等俱都在此傭工,何敢與東人有仇!”知縣正問之際,有人禀報說:“有欽差伊大人的委員馬大老爺在此觀看。”知縣說:“請馬大老爺到此,有話說。”馬成龍說:“不用請,我在這裡閑遊,你請辦公事吧。”王大壽說:“公事已完,請老兄到敝署一叙。”馬成龍說:“可以。”知縣吩咐:“來人先送馬大老爺至衙門花廳吃茶。”馬成龍告辭。知縣見馬成龍去後,吩咐胡禮:“将你父成殓起來,候本縣拿賊。”說罷,吩咐打轎回衙。下轎至花廳,見成龍在那裡坐着,知縣說:“老兄候等多時,弟有要事相求,望吾兄慨允。弟地面之上偶遭不幸,出此逆案,望吾兄在欽差大人跟前多說兩句好話,請大人起身,不知兄台大人如何?”馬成龍說:“别的事不成,此事易辦,我在欽差跟前要說走準行;無奈我山東人好穿這山東鞋,我自己家中就帶來了一雙,我回公館在大人跟前說明白了,還得來你這裡送信。要不送信,又不是辦事了。送信我還得回去,往返好幾趟,跑壞了鞋,誰給我買呀?” 知縣一聽,說:“兄台此問,弟知道。”吩咐:“來人!從賬房中取白銀二百兩整,送給馬老爺買鞋穿就是了。”馬成龍一聽此言,說:“你原來是個贓官哪!為這點小事,你就給我二百兩銀子。好,好,好!我跟大人說,準你這一個人情還好,倘然不準人情,那還了得麼?我是将銀子給你送來,我是留下呢?你說吧!”知縣說:“此是我送給你老兄的,你知道了,大人不準人情,我也送給你了,你我算交朋友就結了。”馬成龍說:“就是。我走了,你聽信吧。”拿着銀子往外走。方一出衙門,就往前走。從背後有一人手拿鬼頭刀,照着馬成龍就是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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