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吾生有志,喜樂林泉。栽松種竹,随分随緣。一不望聲名振地,一不望富貴擎天;一不望一言定國,一不望七步成篇。願隻願草桔林漫,釣魚河灣;樽無乏酒,廚不斷煙。一生無榮無辱,不敢妄貪。香焚寶鼎,答謝龍天。
話說救了張廣太與姜玉那三個人,是顧煥章、張大虎、馬夢太。他三個人是從何處而來?隻因張廣太把那封書信交與了李貴,他回到外邊廳房之内,倒下了要睡,睡不着,起來喝酒。到了定更以後,想着怕明天起來的晚,“我何不先把 這一封信送到倭侯爺那裡去?”自己叫外面的馬,自己帶着書信,到外邊上馬,到了顧煥章那裡下馬,把書投進去,自己回衙門。
顧煥章正與馬成龍、張大虎說着閑話。原來是張大虎同馬成龍到了侯府,進裡邊去,到了書房之内,見馬夢太在那裡與侯爺閑話呢。一見馬成龍進來,侯爺說:“我方才進派人找你去,不想你回來了。那是何人?”馬成龍說:“張忠賢弟過來,這就是倭侯爺,那是我拜弟馬夢太,你們哥兒三個多親多近。他叫張忠。” 顧煥章等四個人施禮落座,問說:“張忠自何處至此?你二人在哪裡見的?”張大虎把在對河居之事說了一遍,又從懷内取出了一封信,交與侯爺。顧煥章一看,上寫:“恩兄顧老爺文啟。” 顧煥章方要拆看,門上的又拿了一封信,是協台張三大人的。顧煥章方才聽張忠所說之事,就要細問;又見來了一封信,就先把先前那封信兒收在書閣内,把這封信拆開一看,上寫:“倭侯爺台覽。”拆開一看,大吃一驚,說:“唔呀,不好哉!弗好哉!”念給馬成龍等聽:煥章仁兄足下:久未暢叙,實深怅甚。茲啟者,近聞福建會館看館之人乃是邪教匪徒,弟今輕身前往,探訪真實确情。弟前去兩三日之内不回,必有殺身慘,望兄台念在金蘭至契,前來與弟報仇雪恨,則弟為國捐軀,亦含笑九泉矣!其餘家舍間諸事,大丈夫視死如生,勿須瑣叙。種種各情,均祈心照為感,此留。即請升安!如弟張廣太頓首。
顧煥章看罷,說:“了不得了!張大兄弟與馬老兄弟,你二人跟我去到福建會館走走!”馬成龍說:“我也去!顧煥章說:“你不成,你又不會飛檐走壁,如何能去?我帶着他二人,去去就來。到那裡見機而作,瞧事作事。”說罷,收拾齊整,三人出離了上房,躍身蹿上房去,直奔福建會館而來。
到了會館房上,隻見張廣太與姜小爺在那裡,叫賊人捆在東邊天棚柱子上,方要開膛。西房上是張大虎,拿了一片瓦,正打在那王熊的後腦海,登時身死。隻見那邊又過來了一個賊,又被北房上的顧煥章給打壞了。東房上的馬夢太也跳下來,三人把張三大人與姜玉救下來。張廣太二人揀起刀來動手。衆賊人一見,說:“衆位英雄,大家動手,拿獲他們這幾個人,不準放他等逃走,務必把他們拿住!”一聲喊嚷,齊擺兵刃,與五位英雄動手,直殺的有三更時分。張廣太累的人困腿乏,隻有招架之功,并無還手之力,又不能走,心中說:“衆位朋友為我張廣太前來,我焉有逃走之理,我死在這裡也不走!”姜玉也是累乏了的人,心内說:“衆位在此與賊人拚命,我一個年幼的人,焉能逃走?我死在這裡也不能逃走!” 顧煥章一瞧衆人都累乏了,“大概難以取勝,自己又不能先走,怕叫衆朋友瞧着不是。再者說,張忠是一個生朋友,他還能與賊人拚命,我萬不能走,死在此處也不走!”馬夢太也想:“别人為我師弟尚且拼命,與群賊動手,我萬也不能走了。”張大虎也想:“我當年與張廣太在上海道衙之内結為生死之交,至今我雖死在這裡也不能先走!”衆位誰也不張羅先走,為想與賊人動手。
那為首的賊人馬鳳山與任山、張寶任、任鳳蛟、活閻羅馬剛、白面判官馬強、鴛鴦太歲曹太、金槍太保侯勝英、金刀太保侯勝傑、侯得山、侯寶山九位會總,帶着一千多天地會八卦教的賊人,圍了好幾層院子。書中交代,這一座福建會館,能有這麼些個賊嗎?他等是此處卧底,定在今年八月中秋他們起首造反。有他們的八路督會總派人三路進兵蘇州聚齊。今天一動手,故此他們都有膽量,就把五位英雄困在當中,不能動轉。各個累的渾身是汗,遍體生津。天有三更三點之時,五位英雄心中說:“吾等是不行了,大概今天死在賊人之手。”賊人越殺越勇,燈籠火把,照耀如同白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