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南霸天宋四邀聚餘黨,都是前三門外著名的土棍,内中都有匪号。
頭一個,平天篆李五,篆到何處吃何處,因此名為“平天篆。”滿天飛張七、闵姜蔡二,他要與人家交朋友,是先甜後苦。大概都是此等人物,不堪盡錄。這些人在前三門外,都在大小堂名、男女下處之内找錢。
今天是宋四邀請前來助拳的,瞧見張玉峰前來,是自己坐着車來的,也沒有帶人前來。宋四說:“衆位不必過去,今天瞧我一個人的就是了。”跳過來迎着張玉峰,說:“你就是四寶齋的東家?是來給我錢來啦,是怎樣?快些實說!”張玉峰跳下車來,手擎單刀,說:“我哪裡有錢給你這匹夫!”掄刀一诳他,宋四方要叫人來打,張玉峰一拐,正點在宋四的肋窩。宋四“哎喲”一聲,栽倒在地,不能動轉。張玉峰說:“哪個過來?”衆人一瞧張玉峰會點穴,光绲不吃眼前虧,他等就不敢過來啦,說:“不好,宋四叫人家給點了穴啦!”張玉峰說:“宋四,從此我這琉璃廠那一條大街,不準你去!我哪時瞧見你,我哪時打壞了你!你答應了,我饒了你;要不答應,我有刀在手,要結果你等性命,易如反掌!”宋四說:“你饒了我吧,我算是栽啦!”張玉峰用腳一踢他,宋四翻身起來逃走。一幹衆賊黨土匪一哄而散。張玉峰自己坐車來到家中,吃完了早飯。從此,人人都知道有一個玉面啦,張大爺在前三門外很有些個名頭。
這一天,坐車到了廠東門外,見路北有新開張的茶館,帶二葷鋪賣家常便飯,字号是“福興軒”,門首圍着好些個人。玉峰車站在那裡,跳下車來,分開衆人,進裡面一瞧,見南霸天宋四腳蹬着闆凳,在那裡搖頭晃腦地說:“你是問了誰啦,楞開了這個買賣?快快的給我拿規矩來!”張玉峰一瞧,進來說:“宋四,你又來這裡訛人來啦?”宋四說:“沒有,我在這裡等個人,我要走呢。你坐會子吧!”站起身往外就走。那瞧熱鬧之人不住的直笑。飯館内滿堂的座兒,張玉峰方才要走,隻見那邊過來了兩個掌櫃的,說:“張玉峰,你别走,跟我二人到裡邊,有話問你。”玉峰睜睛一瞧,頭前那個人年在三十來歲,身穿青洋綢大衫,黃臉膛,五官端方,足登白襪雲履。後邊那個人年有二十以外,面如白玉,唇若塗脂,目似春星,雙眉帶秀,舉止不俗,身高八尺向外;穿一件白夏布淡青五絲羅兩截大衫,白襪厚底福字履鞋。過來說:“張玉峰,跟我二人到後邊院一叙,有話問你。”張玉峰認做好意,來到後院内一瞧,是三黃土打就地腳,一個小院子。那兩個人把長大的衣服脫去,說:“張玉峰,我二人用好些個錢把南霸天宋四冤了來,你給我吓走了,我問你有多大本領?來,你先别吹,我二人去把我那兩把家夥拿來,你瞧瞧認得不認得?”說着話,到了裡邊櫃房内,取出去一條棍來,乃是純鋼打造的。頭長有六尺,在上半截有一個橫梁,長有八寸,有核桃粗細。那一樣兵刃是一對,車輪大的圈兒,寬有二寸,裡外都是有刃,圈套着一個小一号的圈兒,有四個鐵條連着,寬有一寸。這柄圈兒外有月牙峨眉枝子,底下有拿手,是一對,一般大。玉峰一瞧,心中犯想,說:“那條棍是喪門棍。那一對,我真不認的。”想罷,說:“那棍名喪門棍,那一對兵器,我不認識他。”那兩個人說:“這個名子母鴛鴦钺。咱們比并拳腳,看是如何。”張玉峰說:“我練練,你二人瞧瞧看是如何。”自己在當場把拳腳架勢拉開,練了一趟太祖拳,又打一趟八技掌。練完了,氣不湧出,面不改色。正練的高興之際,那兩個人說:“練得好!我二人也練練,你瞧瞧。”兩個就練了兩趟五祖點穴拳,此拳能隔山打牛,百步打空,乃是道傳。練完,向張玉峰說:“我二人原打算把那些土豪惡棍制服制服,不料今天遇見兄台光臨,如不嫌棄,你我三人結為昆仲,不知尊意如何?”張玉峰說:“甚好,二位兄台貴姓大名?”那三十來歲的那個人說:“姓歐陽,單名一個善字,别号人稱鋼腸烈士。那是吾義弟鐵膽書生諸葛吉。”
三個人各叙年庚,歐陽善居長,諸葛吉次之,張玉峰居三,回歸櫃房,設擺香案,三人立了盟單蘭譜,叩頭祭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