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頭。
“太好了!”我一手拉住美少年的衣袖,“走!帶你去吃好吃的!”
說罷,也不需他同意,我便帶着他瞬移到半空中,經過連續幾次短距離的空間跳躍,最後落到長安街上。
落地時,美少年竟然暈了一下,沒有站穩。
“嗯?啊!”我恍然,扶着邊揉眼睛邊晃腦袋的美少年抱歉道,“對不起啊,我忘記了,修遠好像說過,普通人的眼睛不能承受連續躍遷帶來的視覺變化。”
他微微地側了下耳朵,似乎在努力傾聽我的話,又繼續像狗狗一樣把頭發甩得亂七八糟,我沒忍住笑了下。
待他緩過來,我領他去了街邊一個賣蟹黃湯包的小攤。
中午人多,沒剩幾個空位,隻能與人拼桌。拉着美少年坐下占位後,我穿越人群到正在蒸籠前忙活的老闆面前,揚起清亮的嗓子道:“大叔!要兩籠蟹黃湯包,兩碟醋加姜末!送到南頭的桌上!”
“好嘞!”大叔亦聲音洪亮地回答。
回到美少年身邊,我就安靜地坐着等吃了。美少年方才一直扭着脖子看我,待我坐下後又看了一會兒,終于問道:“你會?”
“什麼?”
“講話。”美少年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掀開籠屜的大叔。
和人講話啊……我絲毫不意外美少年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對于我和他這樣的人來說,和人講話是非常困難的,常常在自己想到并組織好一句話所需要的主謂賓語時,話題早已進入下個階段,甚至可能日頭都偏西了。
我想了想,答道:“因為買東西必須要和人講話,沒有辦法啊!”
美少年點點頭,大概是覺得我能做到這樣非常厲害。
不久,兩籠湯包端上桌來,我說了句“謝謝”,美少年遲疑着跟着說了句“謝謝”,可惜聲音又低又輕,老闆走得急,大概率沒有聽見。
美少年又開始盯着我研究。
啊哈哈!少年你要走的路還很長呐!我可是練了許久才掌握住這門技術!從對人的稱呼、表達的順序、又甜又乖的語氣以及開口的時機,都堪稱完美!
耶!我莫名其妙地擁有了自信。
我把細細長長的蘆葦杆遞給美少年,教他先把湯包裡面的湯汁吸掉,再蘸姜醋吃。
湯包的皮特别薄,水靈靈的,甚至能看清裡面橙黃的内餡,用蘆葦杆的尖端一戳就破,螃蟹和豬肉、雞肉混合的鮮味仿佛煙花爆炸開來。
美少年不怕燙,吃得比我快,吃完後百無聊賴地等着我,便拿筷子尖蘸剩下的姜醋吃。
“你喜歡這個嗎?”我問。
美少年沒有回答。
他知道喜歡是什麼嗎?在他看來,滋味霸道的湯包和粗糙的雜糧饅頭有區别嗎?
付完錢,我帶着美少年回到肖府的銀杏樹上。這一次有好好地讓美少年閉上眼睛,幾次瞬移結束後,才讓他睜開。
他的睫毛忽悠忽悠撲打着,再次映入金黃色的銀杏葉。
銀杏葉閃着光,塗抹着一種均和的、暖而不燙的溫度,風一遍遍把它們吹涼吹散,它們卻好似感受不到疼痛,愈加堅定地一遍遍聚攏起來,填充着天空的縫隙,也織補着大地的裂痕。
但我知道,終有一天,冬天呼嘯而來的時候,即使它們犧牲一樹的自己,也隻能零落成泥,無法保護任何東西。最後空留光秃秃的信念,路過千萬人,千萬人不知它是誰。
我打了個哈欠,趴在他身邊開始眯午覺。
要不要帶他走呢?要不要帶他走呢?我不斷思考着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