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間昏暗且透着絲絲寒意的屋子裡,李中科面色蒼白如紙,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浸濕了發鬓。
他剛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滿心的思念與眷戀傾注于筆下,寫成了這封給柳依依的情書。
此刻,他的手顫抖着,如同秋風中飄零的落葉,小心翼翼地拿起信紙,輕輕撫平上面因淚水和汗水暈染開的墨漬。
這張信紙,在他眼中仿佛是世間最珍貴的寶物,承載着他對未來僅存的希望。
李中科微微擡起頭,目光在屋内搜尋,最後落在了一個陳舊的信封上。
他艱難地挪動身子,每一下動作都扯動着腿上的傷痛,疼得他不禁“嘶”了一聲,可即便如此,李中科的眼神依舊堅定,伸手抓過信封,将信紙緩緩放入其中。
放入信封之後,他目光溫柔的凝視自己手中的信封,手指還輕輕摩挲着信封的封口,似是要把所有的深情都封印在這小小的紙包裡。
做完這一切,李中科靠在床頭,大口喘着粗氣,歇息了片刻,才強打起精神,提高聲音喊道:
“柔兒,柔兒……快來這兒!”聲音雖透着虛弱,卻帶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李柔正在院子裡,對着僅剩的一點銀錢發愁,聽到兄長的呼喊,心頭一緊,以為出了什麼變故,匆忙放下手中的物什,快步走進屋内。
一進屋,看到兄長那憔悴的模樣,眼眶瞬間紅了:“哥哥,您怎麼了?可是身子又不舒服了?”說着,她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床前,伸手想要探探李中科的額頭,看是否又發了高燒。
李中科輕輕擺了擺手,阻止了她的動作,目光緊緊鎖住妹妹,眼中滿是哀求:“柔兒,哥哥求你件事兒。”
李柔微微一愣,在她的印象中,兄長向來是高傲的,甚少這般低聲下氣,心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哥哥,您直說便是,隻要我能做到的。”
李中科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指了指桌上放着的信封,嘴唇顫抖着:“柔兒,這裡面是哥哥給柳府嫡女柳依依寫的信,你幫哥哥送過去,一定要親手交到她手上,千萬千萬不能有差錯。”
說罷,他眼神中滿是期待,緊緊盯着妹妹,仿佛她就是此刻能拯救自己于水火的唯一稻草。
李柔順着兄長的手指看向信封,眉頭瞬間皺起。
她怎麼也沒想到,兄長在這等落魄艱難之際,心心念念的還是那個柳依依。她心中不禁泛起一陣酸澀與委屈,聲音也不自覺地拔高了幾分:
“哥哥,如今咱們都落到這般田地了,您還想着她?咱們自家的日子都快過不下去了,哪還有閑工夫去管這些兒女情長!況且,況且——
況且我們都到這個份上了,她、她何曾問過我們一句,虧我還曾真心想要讓她嫁過來,當我的嫂子!
她真是一個薄情寡義的女人!”李柔的話語中帶着幾分賭氣,幾分不甘。
李中科見妹妹這般反應,心中一急,掙紮着想要坐起來,卻因用力過猛,牽動傷口,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臉上的肌肉都扭曲起來:
“柔兒,你不懂!依依她不一樣,她是真心愛我的,隻有她能給我撐下去的力量。你就當哥哥求你了,幫哥哥這一回,若連這點念想都沒了,我真不知道這日子該怎麼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