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柔緊了緊懷中那封被兄長視若珍寶的信件,深吸一口氣,擡步朝着柳府那氣派巍峨的朱漆大門走去。
一路上,她的心緒如同被狂風席卷的亂麻,既忐忑又憤懑。
往昔,李家與柳府也時有往來,雖說不上親密無間,但她以李家小姐的身份登門,從未遭遇過阻攔。
可如今,形勢大變,李家落魄,門前冷落鞍馬稀,她心裡清楚,此番前來柳府,怕是不會順遂。
柳府的大門緊閉着,兩側的石獅子威風凜凜地蹲踞着,仿佛在無聲地宣告着主家的威嚴。
李柔走上前去,擡手叩響了門環,清脆的叩門聲在空曠的街道上回蕩。
不一會兒,大門“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一個身着灰布衣衫的小厮探出半個腦袋,眼神裡透着幾分傲慢與疏離。
“你是何人?有何事要敲響柳府大門?”小厮上下打量着李柔,見她衣着樸素,面容憔悴,心中便有了幾分輕蔑。
李柔微微揚起下巴,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仍有幾分往昔李家小姐的氣度,說道:“我乃李家小姐李柔,特來求見柳依依姑娘,煩請小哥通禀一聲。”
小厮一聽“李家”二字,嘴角微微下撇,冷哼一聲:“喲,原來是李家的人啊。如今你們李家都落敗成啥樣了,還來這兒找我們姑娘幹嗎?我勸你還是趕緊回去吧,别自讨沒趣。”說罷,便要關門。
李柔見狀,心急如焚,忙伸手抵住門,急切地說:“小哥,求你了!這事兒對我極為重要,我真的必須見到依依姑娘,隻耽擱她片刻工夫。你就行行好,通禀一聲吧。”說着,她的眼眶泛紅,眼中滿是哀求。
小厮不耐煩地甩開她的手,面露愠色:“我說你這人怎麼聽不懂人話呢?我們姑娘忙着呢,沒空見你。趕緊走,再不走我可喊人趕你了!”
李柔咬了咬下唇,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她環顧四周,見旁邊有塊石頭,心一橫,彎腰撿起,作勢要往門上砸去,同時大聲喊道:“你若不讓我進去,我今日便把這柳府的門砸了,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們柳府是如何待客的!”
小厮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慌張地說:“你……你瘋了吧!你敢砸門,就不怕吃官司?”
李柔冷哼一聲:“橫豎我如今也沒什麼好怕的了,我李家落魄至此,若連想見個人都不成,還在乎什麼官司不官司。”
其實,她心裡也是虛的,不過是在虛張聲勢罷了,但此刻為了兄長,她已顧不了許多。
小厮見她一臉決絕,心中有些害怕,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妥協了:“行……行吧,你等着,我去通報一聲。但我可說好了,見不見你還得看我們姑娘的意思。”說罷,轉身匆匆向府内跑去。
此時,柳依依正在後院花廳裡,與母親柳夫人悠閑地品着茶。花廳布置得極為雅緻,雕花窗棂透進幾縷柔和的日光,灑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光影。
桌上擺放着一套精緻的青花瓷茶具,茶香袅袅升騰。柳依依身着一襲鵝黃色的錦緞長裙,裙擺上繡着淡雅的花卉圖案,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松松挽起,斜插着一支碧玉簪子,更襯得她面容姣好,儀态萬方。
柳夫人輕輕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看向女兒,語重心長地說:“依依啊,你也老大不小了,這終身大事可得慎重考慮。如今那李家已經徹底落敗,李中科又病成那樣,看樣子是沒什麼前途可言了。你與他那點兒過往,也該斷得幹幹淨淨,别再拖泥帶水,誤了自己的前程。”
柳依依手中把玩着一塊手帕,微微點頭,眼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猶豫:“母親,我明白您的意思。隻是……李中科他以前待我确實不錯,就這麼斷了,心裡總歸有些不忍。”
柳夫人皺了皺眉頭,語氣加重了幾分:“不忍?你這孩子,就是心太軟。你看看現在的形勢,咱們柳府可不能被李家連累。你若還念着他,往後吃苦的可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