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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魚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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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鴻雪原以為,他不會再想起的。

那些痛到快要遺忘的舊事。

那扇被他封閉在心中最隐秘最陰暗的角落裡的門,又一次被打開了。

七年前,涼州城。

那個時候,蕭鴻雪還不是什麼昭王世子,隻是涼州一個尋常洗衣婦的兒子。他沒有爹,故而也沒有姓氏,單名鴻雪。

那洗衣婦為人古闆嚴苛,在鴻雪的記憶裡,她好像不曾笑過。

她一個靠給人漿洗衣裳褲襪為生的獨身女人,帶着一個和她一點也不相像的孩子,受盡了鄰人的流言蜚語。

她并不在乎旁人如何議論她,但當那些人在背後指指點點鴻雪是個不知來曆的野種時,她會用最粗俗的言語叉腰大罵,舀整整一木盆的水潑在人家門前,吓得人家門都不敢出。

鴻雪都看在眼裡,她不說,他也從來不會問她“我爹是誰?”或“我爹在哪裡?”,兩人之間有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自鴻雪有記憶以來,常常是聽着她在院中搗衣的聲音入睡的。

她總是整天整夜地給人家洗衣裳,有時月亮已經上來,她還在哼哧哼哧地洗。驿站酒鋪裡的夥計們送來的衣裳,臭硬如牛皮,她每次洗完,都被熏得吃不下飯去,所以她極瘦。

鴻雪很想幫她,可是插不上手。他每次一靠近她的洗衣盆,她就沉了臉,重重打開鴻雪的手。

“滾開,讀你的書去。”

“你要是真的閑,練劍也好,讀書也好,你的手不是拿浣衣槌的手。”

鴻雪揉着被打得發紅的手,悄悄回頭看她。

“我的兒子,以後是要考功名的……”

她把衣裳推到一邊,發了會兒愣,和自己說話。

鴻雪在家讀書弄炊,她則日複一日地背着衣裳去河邊浣衣,兩掌的掌背都洗起了魚鱗般的斑皮。

她吃穿都節儉,但給鴻雪買書和劍譜時眼都不眨一下。她就是用這樣一雙粗糙黑紫的手,将鴻雪拉扯到了八歲。

鴻雪八歲那年,她在浣衣時不慎掉進了河上的冰窟窿裡,兩個時辰後才被來給她送飯的鴻雪發現。鴻雪哭着托鄰人來救她,人雖救起,腿卻廢了,終日在榻,再不能下地。

鴻雪隻得去做富紳員外家中做小工,受盡了毒打與責罵,還曾被員外家的呆傻兒子從背後撲上來擁抱糾纏。可為了給她掙回湯藥和吃食,這些,他都忍了。

後來,洗衣婦不忍拖累他,飲毒自盡了。

她臨終前,嘴淌烏血,将一個錦綢包袱遞給蕭鴻雪,第一次那樣溫柔地撫着他的發頂。

“你不是我的孩子,我這輩子沒有成過婚。那日浣衣歸來,在城牆根兒撿到的你。”婦人的語氣很平靜,鴻雪同樣接受得很平靜,“嗯,我知道。”

“那天雪下得很大,是涼州這些年最大的一場雪,你在外面凍了那許久,臉都凍紫了,被我喂了些熱米糊,居然就活了過來。”

“我想,你大概就是這場大雪托生的孩子,故給你起名鴻雪。”

“這綢布就是當年裹着你的襁褓,裡頭有你出生時所佩的一枚玉玦,還有我這些年為你攢的進學堂的錢銀。”

“之所以沒有提前拿出來,是怕你拿這錢來給我醫病。我這病,是醫不好的,我自己心裡明白。即使醫好了,也是廢人一個,活着受罪。”

“日後,我不在了,你一個人也要好好活……”

“好。”鴻雪垂下眼。

“娘,你是喝毒走的……疼不疼?”

婦人面帶微笑地靠在他肩上,再無聲息。

*

洗衣婦死後,鴻雪徹底成了孤兒,因為容貌出挑,比尋常的孤兒遭受了更多不懷好意的觊觎目光,常有人假借“醉酒”或其他理由來砸門,他每夜都要把門栓鑰上三層,才敢勉強倚着房門入睡。

一個第一次見面時把鴻雪錯認為姑娘、和他說話臉都要紅透的鄰家孩子,總愛偷揣着些饅頭、肉包之類的跑來鴻雪家的爛瓦房,自院牆把東西抛進院中。

後來鴻雪刻意守着院牆,把他抓了個正着。

那孩子把頭埋得很低,紅着臉說:“我叫小乙,你……你很漂亮,我娘說你娘死了,沒人管,我怕你沒飯吃。”

“你……你以後能不能給我做媳婦兒?”

餓了許久的鴻雪撿起地上的饅頭拍了拍,擡起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蠕動着發白的嘴唇,“……謝謝。”

“但我應該不能給你做媳婦。我也是男孩。”

小乙愣了愣,然後羞得當場跑開了。

鴻雪以為小乙不會再來了,但第二天,鴻雪又抓到了在牆下鬼鬼祟祟地朝院内扔饅頭的小乙。

小乙紅着臉,撓着頭說,“你……你要是不嫌棄我,以後,我給你做大哥,我保護你。”

“好。”鴻雪輕笑一聲。

後來,小乙的父母死于山火,二人便成了一起睡破廟的相依為命的乞兒。

小乙膽大,又能言會講,哪怕是乞讨,二人也沒有為吃食發過愁。

一日,小乙發現鴻雪總是抱着一個綢布包袱發呆,很是好奇,詢問他這包袱的來曆。

鴻雪咬着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還是将實情告訴他了。

“你大概是富貴人家的孩子呀,等你哪日尋到自己的爹娘,就能過上錦衣玉食的好日子了吧……”

小乙垂下眼,摩挲着褲上的補丁說。

翌日,鴻雪醒來,小乙和自己懷中的綢布包袱一齊消失了,自己則被丢在了靠着邊鎮的一座山林中。

沒有歇斯底裡的叫喊和尋找,鴻雪不言不語地摸下了山。因為模樣生得好,容易攬客,靠給山下的一家茶館端茶,也勉強能飽腹。

可後來,竟遇上了來邊鎮打秋風的突厥兵。

那日,鴻雪在那間茶館,見到了真正的人間煉獄。

被焰浪吞噬的房屋,片刻前還在笑吟吟地聊閑天、如今胸插刀斧倒在桌案上的茶客,能淹沒足腕的血泊,散落一地的肝腸器官,耳旁尖銳刺耳、長響不絕的慘叫與哭喊聲。

鴻雪剛從廚房端茶出來,尚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突厥士兵一刀鞘打暈了,被綁上馬匹颠簸了一夜。

第二日醒來時,他已身處突厥葉護帳中。

自大燕邊鎮裡擄回的婦孺們猶如貨品一般,被繩索捆縛着手腳,堆在帳心。他們披頭散發,雙目無神地靠在一起,任突厥貴族們揀選。

标準很簡單,漂亮的、健康的被貴族帶回帳中為奴為妾,肆意玩弄;不漂亮的,砍去頭顱與手腳,屍首以雪鹽浸在壇中,充作過冬的“米肉”;病得奄奄一息的,朝心口來一刀,再扔到雪地裡,或被狼群分屍,或被風霜凍死。

鴻雪咬着下唇,不言不語地坐在其中,手中緊握着自看守那裡偷來的短匕。他看見擺在帳中四角的壇子裡是被淹沒在鹽中的孩童的頭顱、手腳,兩眼通紅,咬緊了牙。

在強大的求生本能驅使下,他刺死了兩個想将他硬拖入帳中的突厥士兵,後來被抓住,那些人劈頭蓋臉地給他澆了一盆冰水,直接凍暈了過去。

醒來時,他和一頭餓了許久、眼冒綠光的狼同處一室,帳外是以觀賞人狼搏鬥取樂的貴族們。

“啧啧,這可是個手刃過兩個突厥勇士的狼崽子,和之前那些隻會哭着求饒的不同……”

在鴻雪渾身都被撕咬得血肉模糊之後,他咬了咬牙,擺出一副無力反抗的柔弱姿态。

那狼撲過來,準備咬斷他的脖頸時,他在狼吻之下露出一個染血的笑容,用手中那把短匕快準狠地割破了狼的喉嚨。

溫熱的狼屍壓在鴻雪身上,緩了許久後他才恢複力氣,推開那具狼屍,慢慢爬了起來,這副銀發飄揚,血濺面容的模樣,深深震撼了帳外的突厥貴族。

“他好美……這麼小的年紀,居然有着兵将般的眼神。”

其中有一個眼窩很深的名叫慕容伽的貴族,他将奄奄一息的鴻雪抱回了自己的帳中,對他悉心照料,給他紙筆和書籍,授他突厥文字,也教他武藝。

可鴻雪剛剛有了一點模糊的關于“父親”的概念,就被慕容伽親手撕碎了。

一晚,鴻雪在書案前寫字的時候,慕容伽渾身酒氣,站在鴻雪背後伸出手,撫摩鴻雪的臉廓,然後将手探進了他的前襟。

鴻雪渾身僵硬,大腦有一瞬的麻木,等他回過神,他已抓起案上的燭台将慕容伽的手臂刺傷,鮮血如同燭油一般,淋淋漓漓地淌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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