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時曦看着終于老實的姑娘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默默把衣服整好,再重新将人攬進懷裡,捏着其臉頰的軟肉笑罵:“小狐狸精。”
她本想着将人唬睡了,卻不承想小姑娘比她還着急。
果然還是迷香管用,百試百靈。
如是想着,她不由連連點頭,決心下月給府裡造迷香的藥師漲俸祿。
天色漸漸明朗,雲銷雨霁,煙塵盡散,遙遠的天際悄然挂起一彎彩虹,為世間灑下一抹斑斓。
馬車駛進朱雀巷,卻沒有去琉音坊,反而調轉車頭,在岔道口拐入另一個方向。
沈昭甯再睜開眼時已是翌日,她迷迷糊糊從床上坐起,下意識呼喚蘭心:“蘭心,幾時了?”
“回沈娘子,卯時不到一刻。時候還早,您不用急着起身。”
進來的卻是一個陌生的侍女,規規矩矩規規矩矩回禀着時辰。
一看就不是她樂坊裡的那些丫頭。
沈昭甯不由警惕,忙環顧四周,卻見這屋裡的陳設也與她卧房截然不同。
她不在琉音坊,那是在哪兒?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侍女含笑解釋:“娘子莫怕,此處是公主府,殿下昨日帶您回來的。”
她說着,順便亮出自己公主府的腰牌。
沈昭甯這才松了口氣,又問:“殿下呢?”
“殿下去上朝了,卯時末會回來與您一同用膳。當然,您若是餓了也可以先用飯,殿下特意吩咐過,不用等她。”
這侍女顯然是精挑細選出來的,一番話答得溫和有禮又不顯卑怯。
沈昭甯了然颔首,微微一笑道:“我再歇息片刻,等殿下回來再用膳。”
“如此,奴婢便先退下了。”侍女福身一禮,退出屋子。
沈昭甯則簡單穿好衣服,坐在床上撐着腦袋發呆。她手臂還有各處的傷口都格外清爽,顯然是已經被人上過藥。
隻是這屋子瞧起來有些不順眼,雅緻,規整,跟琉音坊的客房簡直如出一轍。
魏時曦不會把她安置到客房了吧。
怎麼?她還是外人嗎?
她不免心頭泛酸,連房門被推開了都不曾注意到。
“嘶——”
臉上倏然一冰,她猛地一個激靈,便見魏時曦不知何時已經回來了,蹲着身,捏着她的臉,仰頭沖她笑,“大早上怎麼就悶悶不樂的呀?”
負心薄幸。
沈昭甯憤憤磨了磨牙,偏頭在她手上狠狠咬了一口,繼而别過頭不再理她。
魏時曦卻不惱,欣賞着虎口整齊的兩排牙□□覺好笑。
“好昭昭,我又怎麼惹到你了?”
她翻身上床,歪着身子去瞄沈昭甯。
沈昭甯躲一分,她便近一分,最後幾乎鼻尖貼着鼻尖,避無可避。
沈昭甯見躲不過,便目不轉睛地瞪她。那氣鼓鼓的模樣,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魏時曦忍俊不禁,伸出指尖戳她的臉頰肉,“真生氣啦?真不理我了?我隻是上了個朝而已,這不是回來了嘛。”
“殿下日理萬機,奴家不敢叨擾,還是盡早回琉音坊的好。”
沈昭甯躲開她的手,低垂着眼簾,話裡話外都是在生氣。
何止是氣啊,聽聽,都口不擇言了。
魏時曦更是不解,轉頭上上下下打量起屋子,“怎麼?在這兒睡得不舒服?”
她不提還好,一提,沈昭甯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一把推開她,起身便要走。
“誰說這客房不舒服,這客房可太棒了!比琉音坊都好一千倍一萬倍,奴家都不敢住了呢,怕殿下收房錢。”
話說到這份上,魏時曦就算再遲鈍,也該聽出來了。
果然是嫌屋子不好啊。
她暗笑,長臂一展,将往床下跳的沈昭甯攔腰撈回懷裡,沒好氣地在其腰上拍了一把,“說句實話還要拐好幾個彎,想讓我猜呢?嗯?”
她尾音微微上揚,像是帶着小鈎子,直直往人耳朵裡溜。
沈昭甯聽着,身子都酥了半邊,卻又在氣頭上,重重哼了一聲,抵着她的胸口不給抱。
“帶你到這間客房是因為此處離門最近,你難得睡着不想擾你,”魏時曦忙捉起沈昭甯的手,安撫性地啄了一口,柔聲解釋,“我昨兒也睡在這兒啊,窗邊那榻窄得很,我可是委屈了一整夜呢。”
沈昭甯順着她的話往窗邊一望,果然見那裡擺着一張不過一臂寬的矮榻,榻上胡亂堆着一張薄毯。除此之外,再無其他陳設。
在那上面睡一宿,能舒服才怪。
眼底頓時浮上心疼,她自覺理虧,頓時不再掙紮,乖乖趴在魏時曦胸口,揪着她的衣襟不說話。
魏時曦卻窮追不舍,捂着心口做心痛狀,“哎喲,我腰也酸,背也痛,天不亮還要去上早朝,你都不心疼我。”
她故意将帶着牙印的手背舉到沈昭甯眼前,怪腔怪調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瞧瞧,沈娘子翻臉不認人呢。”
沈昭甯愧疚更深,心虛地瞥了她一眼,唇瓣輕輕貼上自己留下的咬痕,探出舌尖讨好似的舔着,像是一隻乖巧的小獸在為自己的莽撞道歉。
魏時曦心都要化了,反手将其緊緊抱住,在那潋滟的唇瓣上禮尚往來般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