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這樣就很好了,再搭個秋千反而多餘,哪有那麼多地方。”
“怎麼沒有?”魏時曦下意識反駁,“偌大的院子還能連個秋千都盛不下,你若是嫌擠,我叫人把院牆推了,我們兩個院子合作一處。”
沈昭甯搖頭,目光裡閃動着若有若無的哀戚,“哪裡用得着推院牆啊?日後再想蓋反而還麻煩。”
“蓋個院牆能有多麻煩?”魏時曦不知道她是怎麼了,從昨日起便莫名其妙的,一時間也有些惱,“你到底怎麼了?”
沈昭甯依舊搖頭,指了指外面的天色,語氣無奈:“外面烏雲密布的,搭秋千總得挑個好日子吧。”
“嗯。”
她不想說,魏時曦也不強求,淡淡應了一聲,喊侍女進來收拾碗筷。
侍女收拾完,屋裡就又剩下她們兩個人,明明是緊挨着,肩膀靠着肩膀,衣袖纏着衣袖,卻仿佛隔着千裡遠。
沈昭甯低着頭不說話,魏時曦也故意較勁,兩個人就這麼僵坐着,氣氛冷得能凍死人。
最終,還是沈昭甯先敗下陣來,指尖勾着魏時曦的袖擺輕輕晃了晃, “黎副官呢?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西邊的匪患雖然用不着我,但母皇既然安排了,總不能不管。我留她到那邊處理,過幾日應該就能回來。”
“嗯。”
又是死一樣的寂靜。
沈昭甯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她想問問魏時曦路上累不累,有沒有遇到什麼好玩的,她準備的衣服用沒用得上……
明明心裡有一千句一萬句話想說,可現在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她不知道該怎麼讓自己開心,也不知道該怎麼讓魏時曦開心,她現在連讓自己的心靜下來都做不到。
眼眶泛起酸,她下意識擡手去揉,卻□□燥的紗布磨得紅了眼眶。她抿抿唇,狼狽地低下頭,腦袋像是要埋進地底下去。
臉頰悄然覆上一雙手,她順着力道擡頭,卻被一根帶薄繭的手指遮住了眼皮。
酥麻的觸感圍着眼眶輾轉,她羽睫顫得厲害,呼吸都發起抖。
魏時曦拂去沈昭甯眼角的淚花,強忍住抱她的沖動,徑自收回手,背在身後。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明明這個時候應該把沈昭甯抱在懷裡,揉着她的臉告訴她:你是我最心愛的人呀。
可魏時曦就是拉不下臉來,心愛的人故意疏遠她,她難道還不能生氣嗎?
她也是會委屈的,她偏要像小孩子一樣置氣。
思及此處,她心裡更不是滋味,說出來的話也愈發冷冰冰:“眼睛不舒服就去找府醫開藥,别用手亂揉。”
“嗯。”
氣氛再度冷到冰點。
兩人中間像是糊了一張無形的紙,薄薄的一層,可兩個膽小鬼卻沒有一個敢去捅破。
侍女敲門進來時,她們竟同時詭異地升起一股如蒙大赦的感覺。
愛人的冷漠是世上最烈的毒藥,她們都承受不起。
接下來的幾日,兩人自覺維持着一種不冷不熱的關系,照常一起用膳,照常出門散步,也照常不說話。
府裡的人都看得出主子們心情不好,個個謹小慎微,生怕觸了黴頭。
熱鬧的公主府一時間竟也冷了下來。
黎青很快就把西邊的匪患料理幹淨,一踏進門就被府裡死氣沉沉的氛圍凍得打了個哆嗦,叫了個侍女問過才勉強清楚事情緣由。
她不由滿腹狐疑,“見鬼了,她們兩個還能吵架?”
人果然都善變,嘴上的真心也都是靠不住的。
她暗自感慨着,當即調轉腳步,去往魏時曦書房。
“殿下,你怎麼冷落沈娘子了?”
她述完職,裝作不經意開口,便見魏時曦神色倏然轉為憤憤,語氣聽起來頗有些咬牙切齒,又莫名染着幾分委屈:“是她故意冷落本殿。”
呦,更稀罕了。
黎青抱着手臂吹了聲哨,清清嗓子,故意沖着半開的窗子高喊:“是嗎?這樣忤逆犯上的人就該逐出府去才是,仗着有幾分姿色,還真以為自己是天仙了。”
一本四四方方的奏折迎面砸來,她猝不及防,疼得龇牙咧嘴。
“再多說一個字就給我滾出去!”
不還是護得緊緊的嘛,說都不能說。
黎青腹诽着,讪讪閉了嘴。
砰!
窗戶重重關上,卻不是書房,而是一牆之隔的對面。
兩人俱是一愣,下一刻房門便被推開,隻見蘭心氣沖沖地站在門口,眼眶還泛着紅。
“殿下您好歹也貴為公主,有必要這麼咄咄逼人嗎?心裡有氣就找别人去撒,您身上的傷又不是我家姑娘打的,我家姑娘還病着呢。”
“殿下您受傷了!”
“她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