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作為守衛一方的捉妖世家,名門正派的群首,不會無緣無故對一個族群趕盡殺絕,即使對方是窮兇極惡的惡徒,也決不會輕易地派一個尚無經驗的弟子去剿滅。
“哼,反正該說的我都說了,這都是事實。怎麼,口口聲聲要評判真相的大小姐,隻是想要聽别人講個故事嗎?”大蛤嘲諷地看着唐梓娴,被捆綁過久,他的四肢酸軟無力,才剛剛緩過一點力氣來。
“你是妖族,我自是不能完全信你。當然,你所說的地方的确有古怪的地方。可是我也必須要對你說清楚,唐家絕不會以此手段對付一個真正清白的族群。”她特意加重了“真正”兩個字,顯然是确信大蛤一定還對自己隐瞞了什麼。
“我們該說的都說了,你要是不信,我們也沒辦法。”小蛤躲在大蛤身後,隻露個腦袋,小聲辯駁着。
大蛤剛剛的講述确是真情流露,講到深處他的目光不自覺流淌出濃烈的仇恨、牙關咬緊,似乎用了極大的力氣才平複翻滾的情緒講下去。
要麼就是他的心機深沉,用極高的迷惑外表和僞裝騙過了他們,要麼就是這件事是真的,那些看不見的黑暗泥濘,在他們望不見的地方。
唐梓娴猶豫的目光望向越清,卻見他低頭凝思,一臉嚴肅。
“越清?”唐梓娴走到越清身邊,試探地喊了一聲。
“我覺得他的話可以信一部分。我是聽師父講過,沼地深處有一個妖族,被人以一種很殘忍的手段滅族,但是否是唐家,尚不能确認。”
越清說着走上前,挺拔如松的身姿在矮小的□□精看來極具壓迫感,他們又緊張起來。
“但是,你們誘騙人們進入這裡,再害他們迷失湖中,這是闆上釘釘的,這便是你們的不對了。”越清語氣認真,陳述着事實。
“我想,那幻妖沒有死,就在湖底下對不對?”
大蛤咬緊牙齒,他不得不仰起頭,看着眼前明明穿着随意卻異常機敏的人。
“你怎麼知道?!”小蛤瞪大眼睛驚呼,原本就凸出的眼睛随着他面部的拉伸睜得更大,像兩顆圓滾滾的水晶球嵌在臉上。
越清微微一笑,無奈地一攤手,“我隻是随便問問,沒想到你就招了。”
他又是那幅大大咧咧的模樣了。
“你炸我!”小蛤氣極了,胸膛一起一伏,不斷有火焰在燃燒,腮幫子也鼓了起來。若是可以,他似乎下一秒就要噴出火焰燒死越清。
大蛤拍拍小蛤的爪子,示意他冷靜。
“是,他沒死,你們在湖底的幻境就是他布置的。”
“事到如今,變成這樣,我也什麼都做不了了。”
“隻是,能不能放我弟弟一馬,他什麼都不知道,一切都是我幹的。”
“哥!”小蛤想要否認,卻被大蛤阻攔下來。
大蛤似是認命了,低垂着腦袋,手背在身後。
“沒事的,沒事的,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好好反省,出來後還是一隻好妖。”越清倒是很滿意他的識時務,拿出捆妖繩上前。
唐梓娴沒有說話,能順從自然最好,若是想在反抗她也不會放過。
“你放心,當年的事情我一定會查清楚,既給你一個交待也要為唐家正名。”
大蛤頭低得更低了,幾不可聞地應了一聲。
看來是要放棄反抗了。
“安啦,唐家對待願意馴服管教的妖族可是杠杠好。”越清笑着,就要将捆妖繩往他們身上捆。
“可是……我還是不相信你們呢。”
大蛤呢喃,在捆妖繩即将接觸身上時快速抽身,一直背着的手從後面伸出,手裡還拿着什麼東西。
“越清!小心!”
唐梓娴思索着怎麼向父親詢問調查這件事,眼睛卻沒錯過大蛤的動向。
她看着大蛤突然變卦想要襲擊越清,立刻沖上前喚出青霜劍,扯過越清,揮出劍氣抵禦大蛤。
大蛤得逞地笑,手上的物件也顯露原型,一枚鏡子。
唐梓娴還未驚詫,就見自己剛剛揮出的劍氣被鏡子吸納進去。
“什麼?”越清和唐梓娴對視一眼,又看向大蛤,隻見他捧着外表普通的鏡子,惡狠狠地望着他們。
他将鏡子放在自己的胸前,運轉法力默念咒語,一股無形強大的氣場以他為中心形成擴張着。鏡子裡,正旋轉着未知的力量。
唐梓娴見勢不妙,立刻沖上去想要打斷他,越清見狀也是趕忙給她護法。
然而終是晚了一步,還未靠近大蛤,鏡子就發出一陣刺眼光芒,法陣已成,力量已到位,一股磅礴的氣流彈開了唐梓娴,一下飛出好遠,多虧越清及時接住了她。
“沒事吧?”
“我沒事。”唐梓娴順着越清的胳膊站直身子,那邊,大蛤已經運轉好了鏡子的力量。
一個和唐梓娴一模一樣的身形樣子赫然站立在那,白衣飄飄,清冷無欲,杏眼寒霜,那枚鏡子于腰帶垂落。
“怎麼了?擺出那麼驚愕的表情?”開口,是唐梓娴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可以說,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和唐梓娴有出入的地方,完全和她自己一模一樣。
“不會真以為我會寄希望于你們吧?可笑。”
越清聽了直皺眉,他的臉色也沒好到哪去,眼前的狀況他一時也反應不過來。
“我族親的仇,當然是要我親手報才好了。”大蛤握緊拳頭,冷漠地望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