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玖不受控制的另一隻手拉住镯子，同時腳底用力抓住地面，身子往後仰，意圖與它做抗争。

然而還是抵擋不過镯子的力量撞上了山壁。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傳來，山壁仿若變成了平靜的水面，輕松穿過時還帶起陣陣漣漪。

還來不及松一口氣，他就迅速墜落。

明明在這個危難的關頭，褚玖想的卻是，林知瑜怎麼辦？

他随着她一起掉進來，可是卻沒有聽到她的一點聲音。

是太堅強嗎？還是已經……

不，不可能，她絕對不會出事。

褚玖咬牙甩出腦内糟糕的想法，風聲不斷在耳邊呼嘯，随着墜落的速度越來越快，他被激得刺出了淚水。在空中，褚玖調理内息，運作法術加強自己的四肢，努力降緩自己的下落速度。

墜落的時間不長，就在幾息之間，褚玖緩緩落了地，他大喘着粗氣平複心情，緩解剛剛意外帶來的驚心動魄。

又想到了什麼，他焦急地環顧四周，腳步淩亂起來。

很快，褚玖就看到不遠處跪坐在地上的林知瑜，背對着他，看不清神情。

“知瑜！”褚玖大聲喊着，喊出了平常不會叫的親密稱呼。

褚玖快走幾步走到她前面，單膝跪在她面前，雙手扶着她的肩膀，來回查看她有沒有受傷。

“知瑜，怎麼樣？有沒有哪裡受傷？”

從外表上沒有看出嚴重的傷痕，隻有幾處擦傷，但不确定内髒器官有沒有受到損害，再看她一臉呆滞，明顯被吓壞了的模樣，褚玖說話也不自覺放緩、放溫柔了。

聽到聲音，林知瑜黑沉的眼睛動了一下，瞥向褚玖。

“褚玖？”

“嗯，我在這。”

“對不起，又讓你陷入了危險，我……我又沒能保護好你。”褚玖說着自責地撇過頭，手上的力道松懈了，手離開她的肩膀滑了下去。

“不怪你。”

林知瑜似是恢複了一點精力，她搖搖頭，聲音還是沙啞。

“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褚玖沒有因為她的話而放下高懸的心，一直緊張地望着她。

林知瑜遲緩地搖搖頭，“沒事。”

“怎麼可能？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你又沒有術法，怎麼可能無事？”

“是越清給的法器，它保護了我。”

“對不起。”褚玖低着頭，内心洶湧的愧疚更強烈了。

“好了，不要老是說對不起了，保護我也不是你的義務。先扶我起來吧。”

林知瑜朝褚玖伸出手，褚玖趕忙站起來抓住她的手慢慢将她扶起。

“嘶——”慢慢站起來的過程中感受到腳腕傳來的劇痛，林知瑜忍不住皺眉痛呼。

“怎麼了？”褚玖緊張地一動不動。

“沒事，看來還是崴到腳了。”

“你别動，我來背你吧。”褚玖趕緊阻止林知瑜的動作，在他前面蹲下。

林知瑜也不扭捏，輕輕趴在褚玖背上。

出乎意料地，少年的肩膀格外厚實。

隻不過林知瑜現在沒有功夫去想這個，她滿腦子都是剛剛從高處墜落摔在地上的事。

她向褚玖撒了謊，她不是一點事也沒有，也不是靠越清的法器保命。

她是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上，甚至都看到自己猛然噴出的一大口鮮血。那一刻，仿佛全身的骨頭都移了位，心髒狂跳不止，每個地方都疼得厲害。隻是她甚至來不及感受哪裡更疼一些，意識就被抽離，死神在向她不斷逼近，就快抽走她的靈魂時，一股暖流自胸腔炸開，如娟娟細水流向身體裡的每個脈絡，撫平了痛苦的傷疤。

明明眼前早已暗去，卻漸漸有了光明，四肢也被注入力量。等思緒清晰，剛剛半隻腳快踏入鬼門關仿佛是場夢一般，可是那樣的疼痛是這樣的刻骨銘心，以至于她呆愣在原地，分不清現實與虛幻。

傷痕在修複，痛苦也被掩埋，直到褚玖的聲音傳來，林知瑜才從舒服得要暈厥的狀态中醒來。

褚玖的步伐很平穩，他顧忌着林知瑜的腳傷，走得很慢。

林知瑜無力地趴在褚玖肩頭，沉默着。

那股力量，究竟是什麼？溫暖又強大，除了于浮，無人能感知到。

“知瑜，褚玖！”沒走出幾步，後方傳來熟悉的聲音。

是唐梓娴和越清，他們自己下來了。

“我留意着你們那邊的動靜，褚玖跟着跳下去後，我和阿娴就趕緊下來了。”越清快速解釋道。

“知瑜怎麼了？”看着褚玖背着林知瑜，唐梓娴有些擔心地問。

“她……”

“我沒事，隻是腳崴了，多虧了褚玖。”林知瑜摟緊了褚玖的脖子，淩亂的思緒也跑掉了，先他一步開口。

褚玖的耳尖紅了紅，沒有吭聲。

不用說太多，說得模棱兩可一些，讓雙方都不會起疑。力量的事，是個無法分享的秘密。

“诶？褚玖，你的眼睛怎麼紅了？”越清奇怪地問。

“風吹得。”褚玖撇過臉，悶聲道。

“哦。”越清不疑有他。

此刻，林知瑜才有力氣打量周遭環境。

這裡是個山洞，卻不大，洞穴不深，擡頭就能望到出口，隻是褚玖為了她走得很慢。

“先出去再說。”唐梓娴感受了一番，周圍沒有潛在的危險，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