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軍帳中亮起一束光,梁淮言提着一橘黃色的燈籠走出營區,慢慢向一處荒漠走去。
“大人這是要去哪?”背後有人拍了他一下,梁淮言的身體頓了一下,僵硬地轉過來。當燈光映射到來者臉上時,他溫柔地笑了一下。
“清添!”梁淮言看着他得逞地笑,“待會兒我要多吃兩盒糕酥。”
兩人席地而坐,燈籠放在兩人之間,清添從身旁拿起一壺酒遞給梁淮言。
他接過酒,說道:“怎麼今日拿酒來喝了?”
“知道你喝不慣我的茶,也不糟蹋寶貝了,這酒是先前我托告假的同僚帶的,他說是京都不可多得的佳釀,帶來給你嘗嘗。”
梁淮言開了一罐,仰頭悶了一口,結果被辣得咳了起來,清添拍着他的後背給他順氣,無奈道:“才多久沒喝酒,就想成這個樣子。”
待梁淮言緩過來,他自己抿了一口,拿起身側的琵琶,拂指彈了起來。
本來應該是一首歡快的曲子,梁淮言卻聽出異樣,他拉住清添的手說:“曲随人意,你是出什麼事了?”
梁淮言已經有些醉意,目光迷離。清添失聲笑道:“無礙,時辰不早了,該回去了。”
他将梁淮言扶起來,一步步走出這片荒漠,雖說眼下确實有棘手之事,但經曆那麼多,希望不要波及到眼前之人。
梁淮言面色沱紅,本就已經酒醉,也忘了剛剛的提問,靠在他身上,緩緩的向前挪動着說:“好酒!”
清添扶住他的身形,将燈籠塞到他手上,玩笑地說:“匹夫知烈酒。”
梁淮言将燈籠的竹柄挑在肩上,紙燈籠裡面的燭火忽明忽暗,回頭對他說:“佳人伴孤燈。”
清添的喉結滾動了兩下,梁淮言卻無賴地接着說:“今天你彈的是不是這首曲子?”
月色皎潔,梁淮言一個踉跄跌在了地上。他順勢躺着仰望月亮,說:“清添,咱們倆認識這麼久了,現在能告訴我你的真名諱了嗎?”
不待對方開口,他自己解嘲道:“算了,還是叫你清添吧,等打完仗以後再告訴我。”
“那個時候,聽我們要一起去追月亮哦。”
“我強調一遍,中秋的假并到月假裡面了,隻放一天半,到時候大家按時歸校。”上午最後一節課下後,劉益站在講桌前說道。
龔錦前面坐着的同學悄聲吐槽道:“非人哉啊!不僅克扣我們假期,還占我們吃飯時間。老劉,我記恨你一輩子。”
劉益的目光突然轉向這邊,冷冷地說:“楊澤鵬,你屁股上面釘釘子了嗎,都快扭出花來了。你這麼着急,晚了是能少你一口吃的不成?”
叫楊澤鵬的被訓的蔫了氣,最終他被留下來擦數學老師寫過的黑闆,不過自己絲毫不在意,用他自己的話說叫“以小我的犧牲換取大革命的勝利”。
龔錦連續幾晚外出有些收獲,又不着急吃飯,所以多待了一會兒。可是這事在楊澤鵬眼裡演變成了另一層意思。他跳下講台,抱住龔錦說:“果然還是我們龔帥哥有良心,比那幾個白眼狼好上不知道幾倍。”
龔錦皺着眉頭看了他兩眼,在他的認知裡,面前這位除了跟他上下鋪,平時是個愛當冤大頭的傻白甜之外,沒有任何其他交集,不過看他快哭出來了,龔錦隻好幹笑兩聲,默認了他的自我感動。
門外的宋骞低咳了兩聲,龔錦把身旁的楊澤鵬推開,起身去吃飯。
宋骞對整個事情知道不少,無論他是什麼立場,對龔錦還有幫助,所以他定暫時先給宋骞一點好臉色,也就跟着他走了。
排隊的時候,龔錦想到劉益的話,問楊澤鵬:“你知道西柏路死的那個老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