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深玄的眼睛詢問顧明，說：“越王殿下，是轉性格了？”顧明也搖頭，沒有任何表示。

南榮華跟在淩藏身後，看見淩藏進入主營，招呼侍衛拿來茶水，親手給淩藏倒水說：“這邊不比元京，沒有更好的茶，你勉強喝，喝不慣的話，我寫信喊人下次給你運來些”

“喝得慣”淩藏拿起茶杯，一點點抿下去，南榮華看着眼前的地圖，用手指在地圖上不斷比畫着距離，說：“我們現在雲州，明天早上出發，十五天之後就到邊塞，那邊天氣寒冷，隻怕是要吃不少苦”

淩藏抱着茶杯，看着地圖，淩藏和南榮華在九天前，帶領虎符從元京出發到雲州調兵去邊塞。

這次天氣寒冷，又是一場持久戰，淩藏的手指握緊茶杯，眼神逐漸放逐視線，他離開元京時，太多人來送行，隻有淩子謙的眼神不舍望着他，飽含熱淚的眼睛，看着他心頭一顫。

“孟拙，今晚你跟我睡一起”南榮華的聲音出現在淩藏耳邊，淩藏本想點頭的瞬間，腦海回憶起話，眼神驚訝望着南榮華，表情驚訝是南榮華難得一見的程度。

“這裡窮到沒有床了嗎？”淩藏好不容易咬牙切齒地說出這一句話，南榮華招呼侍衛，仿佛是告訴淩藏他不是作假，侍衛恭恭敬敬的解釋：“淩大人我們來得突然，軍營現在除了接收我們帶來的人，基本是兩人擠一起”

淩藏表情才算緩和些，剛剛想舉手表示他可以跟别的士官擠一起，南榮華對着侍衛使眼色，侍衛眼神不敢對視淩藏的眼神，強忍心頭的刻意，說：“我們都分配好了，淩大人跟殿下一起”

這次輪到淩藏疑惑看着南榮華，南榮華無辜看着淩藏，攤開手說：“都是男人，睡一覺怎麼了？你總不會是嫌棄我吧！”

淩藏在嗓子的話，咽下去委屈自己，不咽下去還是委屈自己，怎麼說都是默認睡一起這個事實。

“不、會”侍衛聽見淩藏被迫接受現實的口吻，連忙退出去，臨走前心裡對着淩藏狂命道歉，他也是被迫說出沒有多餘的床。

淩藏怎麼都想不通這麼大一個軍營，還能沒有一張多餘床，不認命的他自己出去找，翻遍所有地方，的确就像侍衛說的一樣，兩個人睡一起，再次回到主營，主營站裡許多人都看着淩藏。

淩藏自然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南榮華坐在主位，臉色平靜地指着淩藏說：“淩藏字孟拙，之前是兵部侍郎，武功不誇張說可以打赢在座所有人，包括我，現在是淩副将，有些人已經見過，我就不多說了”

衆人站起來對着淩藏抱拳，淩藏示意坐下，大家一起看向挂在後方的巨大地圖。

南榮華邏輯清晰的簡單介紹完目前的戰況，已經被攻占的城池，還有對于接下來的軍隊安排，看着淩藏說：“淩副将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淩藏擡頭看着巨大的圖冊，上面密密麻麻标注了地點，看了一眼南榮華，搖頭示意沒有。

南榮華讓所有人都退下，留下淩藏，拿起桌上的書信看起來，随口問淩藏說：“發現什麼了嗎？”

“沒有，我隻是在想冬季的話，後勤儲備是不是可以學遊牧人，趕活羊，以免我們被突擊”淩藏講着話，擡起眼睛看着南榮華，南榮華看似看書的眼神，對着淩藏回應一句鼻音，是認可。

夜晚寒氣凜冽，軍營裡面沒有人随意走動，淩藏和衣躺在床上，看着天花闆，身邊傳來細小的轉身，聲音響起：“還沒有睡嗎？”

南榮華的聲音在深夜裡面清晰，帶着低沉，淩藏握緊手掌，沒有回應聲音，緩緩閉上眼睛。

淩藏身邊有人靠近，身上是一股淡淡酒味，還有熾熱的暖意接近到身體旁，兩個人的距離很近，近到可以聽見彼此的心跳。

“孟拙”輕聲的呼喊在深夜響起，也不顧被呼喊的人是否能聽見他的呼喊，淩藏的眼睛沒有睜開，耳朵反倒是仔細聽着接下來的話。

“這次很危險，你能不能隻待在我的身邊”聲音很小聲，這句話越說到後面越沒有底氣，好像自己都不認可這句話，最後伴随着輕微的歎氣，消散在空氣中。

南榮華認命地轉頭在黑暗中凝視着淩藏，看不清淩藏的方向，卻感受到他的呼吸，南榮華把被子又拉上來，無奈地小聲說：“算了，我能救你”

淩藏沒有絲毫的反應，感覺已經沉睡，可南榮華在說完這句話時，特意看向淩藏，投去深深一眼。

黑夜漫長，無聲地宣示着在夜晚的故事，無人知曉遮掩下的真相，這是對兩個人可以坐在一起依舊說話的保證，腐朽中生出的愛意，在枯枝爛葉中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