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記得人高高瘦瘦的,打扮得很新潮。
最終,梁詩黎選了件Fendi淡粉色刺繡長裙,搭配Christian Louboutian白色細高跟。
她沖着鏡子一笑,緩緩走下樓。
太陽沉到林線後,梁詩黎踏過大片綠色棕榈樹和繡球花,傭人為她打開門,道:“梁先生在茶室。”
梁詩黎沒有去打擾,而是在飯廳坐下,靜靜玩了會手機。
沒多久,梁正業攜一個年輕人進來。
梁詩黎一眼就看出,這人不是自己的未婚夫。
兩人的氣質相差太遠,此人穿着一身寶藍色西裝,身材修長,眉骨下颌鋒利,一雙如墨的眼輕輕掃來就讓人感到極強烈的壓迫感。
梁詩黎道:“爹地。”
梁正業看着眼前懵懂的小女兒,閃過一絲心疼。前兩日他就聽到一些風聲,說是周家二公子為了逃婚跑到倫敦去了。
今日見來的是周晉岱,他心中便有數。這門婚事怕是不成了。
剛剛周晉岱提出周家願意作出經濟上的補償。他還沒答應。可笑,這可是他自幼嬌生慣養長大的女兒,何曾受過這等委屈。
“我小女兒Ansley,這是周家大公子周晉岱。”
梁詩黎微微點頭,叫了聲:“晉岱哥。”
她的聲音酥酥軟軟的,唇上塗了唇釉,水蜜桃似得清甜可人,松軟的長發微微散落在胸前。冷金色的光把白皙的皮膚打磨得比脖頸的珍珠更閃眼。
周晉岱沒有錯過梁詩黎眼中一閃而過的失望,他不動聲色地微笑,“你好,Ansley。”
晚餐豐盛,各地空運而來的新鮮食材令人食指大動,勃艮第牛肉,羅勒蒜醬烤扇貝,香氣撲鼻的松茸奶油濃湯,
三人卻都淺嘗即止,姣好的教養令廳内隻有間隙或有餐具碰觸之聲。
飯畢,傭人送上雲朵舒芙蕾冰淇淋。
梁詩黎用意大利設計的複古湯匙輕輕撚起冰淇淩,絲滑的口感在口中蕩開,帶來陣陣沁入心口的甜味。
“晉岱哥,您是一個人來的嘛?”
梁詩黎覺得以後都是一家人,問問自己未婚夫的事情也不算唐突。若是不問,反顯得沒禮貌。
空氣沉滞了幾秒。
周晉岱十六歲開始接管家族業務,二十六歲成為周家話事人,外界對他的評價有說他秉節持重行事沉穩有魄力,也有說他幽深如黑夜中的狼猛不丁會咬你一口。但他罕有面對女孩期待的眼神,一時間亂了幾分。
周家的意思既然是商業聯姻,金錢方面多賠償一些,補足梁家的面子。
剛剛梁正業既沒答應也沒動氣,他不想再繼續互相試探實藏機鋒。
不如直接點。
“周晉彥,他不會來了。”
他的嗓音如遙遠古寺傳來的鐘聲回響震蕩,帶着實在的重感與清冷。
梁詩黎烏黑的杏眼剛露出疑惑的神情,就聽到下一句,“你們的婚約就此作罷。”
“抱歉,梁小姐。”
梁詩黎期待落空,胸腔裡委屈氣憤的情緒通通湧上頭,指甲緊緊嵌入肉裡,沒好氣地說:“周家這是在欺負我嗎?婚禮都開始籌劃了。他結不了,那你和我結!”
她說出這句話之後馬上就後悔了,周家不願結婚,她這樣像上趕着做什麼。
好像沒了周家,她梁詩黎嫁不出去似的。
“胡鬧!”梁正業臉色鐵青。他心中再有不滿,也知道事已至此,無法轉圜。即使強迫周家成婚,最後也不過是苦了小女兒。
梁詩黎從小到大第一次被爸爸這麼兇,心中酸澀不已。
周晉岱看着眼前那雙深邃明亮的眼睛紅得像兔子,原本紅潤的臉龐如風雪刮過般慘白,覺得自己對這小女孩說話太直白了些。
太傷她自尊了。
隻是身為家族繼承人的他和次子擇偶标準完全不同。
周晉彥隻需要找個門當戶對的,兩人能聊聊藝術一起吃喝玩樂便可。而他的太太必須和他互相支持事業與生活。
梁詩黎性格恣意,并不是好的人選。
周晉岱薄唇微抿,眼裡看不清情緒,聲音帶着淡淡疏離與冰冷。
“抱歉,梁小姐。”
梁詩黎真的讨厭透了眼前的男人。他們周家這樣沒種,隻知道說抱歉。還有那個周晉彥,如果不願意和她成婚,當初就不應該應下。
怎麼男人都這樣。
她的當事人老公是這樣,周晉岱兩兄弟也是這樣。煩透了。
梁詩黎站起身,微不可見地輕鞠一躬,聲線帶了幾分嗤音:“抱歉,招待不周。”
她脊背瘦削精緻的蝴蝶骨透着瑩光,若蝴蝶翕動羽翼輕盈地帶着高不可攀的貴矜之資飄然翩跹而去。
是個心高氣傲的。
周晉岱輕笑一聲,沒有在意她的失禮,這是養在溫室中的花,每日需有人精心打理,妥帖呵護才能生長得燦爛絢麗。
卻絕不适合成為他的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