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詩黎動了下嘴唇,沒說話。
周晉岱的立場不應該是這樣的。
周家和蘇家才是生意夥伴,他也知道了她來宴會的目的。
說的話卻讓人感到莫名。
她無意識把手帕揉成一團,心緒比纏繞在一塊的毛線球還要紛雜。
他的眸色加深,不想放過她一般,沉靜中帶着一股殘忍:“看樣子,你學法律是為了逃避。”
“什麼?”
他的話題跳得太快。
她下意識反駁:“不是,是因為我喜歡......”
周晉岱的薄唇随意地挑起一點弧度,瞳孔裡的黑霧要将人吞沒,攻城略地般靠近,呼吸聲交纏帶着清冷的木質香,從容不迫地說:“難道不是為了讓梁太和梁大小姐卸下防備?”
“你想向她們表明你的忠誠。”
他拖長了尾音:“你想告訴她們——你不會和她們争奪公司的股份。”
這句話的侵略性太足。
梁詩黎忍不住“哼”了一聲,瞪他一眼,用力推擠對方的胸膛,卻沒成功,仰着頭羞惱:“周晉岱,管你什麼事啊?”
“你能不能好好過你的生日。”
“我的家事和你有什麼關系。”
周晉岱和她不是能互相剖析内心的關系。
她不需要周晉岱相信或不相信她。
也不需要他分析她做事的動機。
争鋒相對。
舞池兩首曲子之間的間歇,在逼仄的空間裡,他低下頭,從這個角度能看到她濕漉漉的鹿般的眸子,細長的手指劃過她裙上的鑽,從她手中不急不緩地抽出被揉得卷皺的帕子,像是随意地塞在褲袋裡。
明明什麼都沒做,卻像蓄勢待發的獅子,即使慵懶垂眸也威凜不可侵犯。
梁詩黎感受到他若有似無的目光,小腿繃得筆直,身後就是牆壁,擡眸能望見他鋒利的下颌線和長睫垂落的陰影,呼吸變得急促,失力地往後靠,撲咚撞得生疼,悶哼一聲。
周晉岱收斂回目光,後退半步,修長如玉的手掌覆上她的,輕輕拉正她身體,一觸即離,連溫度也帶走幾分。
梁詩黎咽了咽嗓子,纖細白皙的手向後探,揉搓後腦勺,有股躁意從心尖竄出,壓下情緒想要緩和冷凝的氣氛,慢慢啟唇:“總之,還是謝謝周先生沒有站在蘇家那邊。”
對面傳來很淺的笑聲,讓人聽不分明。
“給梁小姐一個建議。”
“如果你真想做些什麼,成為你父親的接班人是最好的選擇。”
“弱者是沒有資格上桌談判的。”
“如果不能獲得愛,那麼讓對方畏懼你也是一種選擇。”
像梁太畏懼他一樣嗎?
從雪山之巅傳來的箴語,不帶一點情緒,卻淩厲得像刀子壓得人喘不過氣。
在談判桌上,他無疑是占據高位的那個人。
空間隻餘沉默的呼吸聲,舞池邊傳來一陣哄笑,燙得人皮膚染上薔薇色。
腳步聲傳來,又頓住,似乎不知道該不該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