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正業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周晉岱竟然在。他開始考慮起梁妙蘅說的話,也許詩黎真的和周先生關系不淺。
他是一個反應敏銳的商人,又久居高位,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
話鋒很快一轉:“後生可畏,你很優秀,聊起你很正常。聽大女兒說你來了港島,怎麼走的這樣急,不來看看我這個uncle。”
以梁正業的地位,不必向一個晚輩示好,他的姿态隻可以到這一步。言語裡也隐隐有周晉岱對自己這位長輩不夠敬重的意味。
老狐狸。
周晉岱聽懂了,當初公司的元老看他年紀輕想要倚老賣老,現今這些人都脫離了管理層,隻能處理邊緣業務。
他幽深的眸子如寒潭般冰冷,像獅子維護自己威嚴時凜然不可侵犯,卻在接觸到梁詩黎輕輕抿起的唇時急而促地收回,再擡眸神色已是淡淡,聲線裡不沾染一分情緒,“家母很疼詩黎,要我來探望。”
梁正業順着周晉岱的話往下說:“周董和周夫人一切可好?有你這樣出色的兒子接管家業,他們也該放心。”
“可惜我兩個女兒,一個不太能成事,一個偏偏太有主見。”
“我到這歲數,每天還要殚精竭慮,人說女婿算半子,也就指望華清以後幫幫我。”
“晉彥回國了吧,如果詩黎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那都怪我這個父親以前太寵她。”
周晉岱的唇角揚起一個很淺的弧度,更多的是譏諷,梁正業這幾句話沒有一句是廢話。
最後兩句更是點睛之筆,就差沒明晃晃說你們周家上次欠我們的,是要還的。
梁詩黎能看清他的瞳孔劃過一絲幽暗,聲音不疾不徐:“梁叔叔正當盛年,處理公司事務得心應手,有空一定來港島向您學習,順便談談我們之後的合作。聽說您想在慕尼黑開展業務,我有相熟的物流公司,成本會比市場價略低,稍後讓他聯系您。”
“至于詩黎,她很好。是晉彥不懂事,我會給您介紹一個更合适的女婿人選。”
前面都很正常的對話,怎麼突然提到她了?
還要給她介紹老公!
她正想說話,周晉岱卻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隻能聽到嬰兒般的嗚嗚聲,她張嘴想要咬他卻更像是舔舐,潔白牙齒撞擊在寬厚手掌上,根本産生不了影響,梁詩黎瞪他,眼神控訴他怎麼可以這樣。
周晉岱失笑,輕輕搖頭,在确認梁詩黎不會說話以後,緩緩放開手,卻沒真正離開,而是用修長指節輕輕臨摹她的唇部輪廓,而後又不知餍足似的溫柔揉搓。
梁詩黎瞪圓了眼,周晉岱當她是什麼,想玩就玩的洋娃娃嗎?
她可不是什麼玩具,也不會做任何人聽話的玩偶。
帶着股氣勁兒張嘴用潔白整潔的牙齒重重咬了下去,有種報複性的爽感,卻見周晉岱連眸色都沒動半分,手沒動仿若任由她咬齧的姿态,牙齒與手指的交縫處有淡淡的血絲溢出,梁詩黎略帶嫌棄地松開嘴。
拉上被子蒙住頭,隻露了一點耳朵尖,一點紅意漫上來,微微抖動,可愛極了。
周晉岱喉結上下滾動,白皙修長的指節如今多了明顯的紅痕,他緩緩收回手掌。
那頭的梁正業不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麼,思忖片刻,答應了他的提議。對方竟然好脾氣地默認了他的話,物流公司隻是個幌子,這方面的成本再壓縮是很難的,這是周晉岱拿出的賠償,也是一種交換。要他别再管蘇家的事情。
他也明白蘇華清這件事情本來就理虧,到此為止是最好的結局。
隻是周晉岱不像是牽紅線的性子,莫名其妙給他介紹什麼女婿。
而且詩黎還在和他生氣,哪會聽他的話。
于是婉言謝絕:“詩黎的婚事就不勞煩你了,這孩子恐怕還在因為晉彥的事情傷心難過,要不怎麼就突然病倒呢?”
天色暗了下來,夜幕漸起,周晉岱的臉色猶如外頭濃稠的夜色一般忽然變得深不可測起來。
原來周晉彥這麼重要麼?
重要到讓她傷心,讓她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