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詩黎的眼淚停了,隻餘下眼尾的洇紅,分不清是她哭的還是他親的。她的手指緊緊攥着,任由他吻上她的鼻尖,她的臉頰,她的耳朵。
她的心像被人抛到了天上,上不了,又不敢落下。
耳朵乍然紅得驚人,他卻像是得到了趣味,如珠如寶般親了又親。
梁詩黎的耳尖發癢,聲音控制不住顫抖,“周晉岱,别,不要這裡。”
靡靡的聲音不僅沒讓男人停止,反讓他吻得更兇。就在梁詩黎要生氣時,他輕笑了一聲,很低沉好聽的嗓音,他的呼吸往下探索,打在梁詩黎細嫩的脖頸處,泛得她起了雞皮疙瘩,臉上身上全都冒着熱氣,無法消解也不知如何消解。
她的呼吸都滞着,手抓着周晉岱的臂膀,仿佛落水的旅人抓住了浮木,周晉岱細細密密的吻落在她白皙的脖頸,漾起了點點紅色。她的皮膚極為敏感,随着吻的加深不斷顫着,閉上了眼睛牢牢抓着他的手臂沒有放手。
周晉岱卻停了下來,沉重又熾熱的呼吸就在她的脖頸處,重複落下,他卻始終沒有說話,額角的汗水滴落,梁詩黎能感受到他身體的變化,他像是野獸在壓抑自己本能的欲/望。
她的唇瓣微微張開,聲音散而無章,似是散落的音符又似雨滴散落了一地,“你可以的。”
周晉岱骨節分明的手撫上了她的臉,摩挲着她細膩的肌膚,她放開了緊握的手,踮起腳尖環住他的脖頸,她手上的帝王綠玻璃種手镯撞擊着他的肌膚,很輕很悶的摩擦感,既冰涼又溫熱,她阖上眼,再次重複:“周晉岱,我允許,我說你可以。”
鼓足勇氣說完之後,她睜開眼,卻隻看到周晉岱低垂的眼眸,她的發絲纏繞住他,連身上的香氣都融化在一起,可他卻好似和她隔着萬丈懸崖,她的手最終無措地垂落。
她想要周晉岱安慰她,哄哄她。
可他為什麼突然停了下來,隻留給她一個沉邃的背影和攥緊的手。
她怨自己的不争氣,人家根本沒想和自己怎麼樣,自己卻這樣自作多情說“可以”,還說了兩遍!
說出去都丢死人了。
幹脆以後别回港島,去個無人的小島拿塊豆腐撞死自己。
她撒氣般把抱枕扔向浴室,撞上黑色的浴室門,發出砰的一聲。
撞擊聲很輕,周晉岱的眉心一皺,外套早被他脫掉,他失控般扯掉襯衫,額頭已經有細密的汗滴,他知道梁詩黎對他很失望,但他不敢再留下。
燈光下,他斯文冷寂的臉上已不複雪山上的神明,而是充斥着欲/色,他的手掌包裹抽動,手上青筋不由自主地猙獰攀爬,他渾身都繃緊着。
他不想去想梁詩黎,他拒絕去想梁詩黎,他将梁詩黎酡紅的臉從他的腦海中用力劃去,可整個密閉的空間裡仿佛全都是她的名字。
她是海市蜃樓,她是沙漠中的甘霖,她是所有美好願景的化身。
他飽滿的喉結滾動,低沉地喘着氣,拿起洗手台的紙巾擦去身上的狼藉,擦去額頭的汗水,将襯衫衣物整理完畢。
又恢複了那個端方穩重的模樣。
他的眼神恢複清明,發給秘書處一條消息:【徹查今晚盛汀的所有工作人員。】
窗外的雨聲漸歇,霓虹燈光依舊閃耀着,從88層往下看,所有的人與物都按比例縮小了,站在底下的人削尖了腦袋也望不見樓上的情形,樓下的隻需輕輕低頭俯視就将底下望得一清二楚。
這座鋼鐵圍城最高處的人也會有煩惱嗎?
是的,他也有。
主卧的門緊緊閉着,他抿了抿唇,手掌幾不可察地擡起又落下,手指尖摩挲着西褲高級面料,擡起長腿轉身離開得決絕又果斷。
像是害怕自己再停留一秒就會失控。
如同不可控的天氣。
雨停了。
梁詩黎聽到了周晉岱離開的聲音。
她捂住被子不想冒頭,她的内心裡有一個野獸混亂地奔跑,找不到出口隻好不斷碰撞嘶吼。
周晉岱也像她這樣嗎?
還是他依舊漠然冷淡,沒有一絲波動。
一定是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