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錢、錢!就知道錢,我給你的還不夠嗎?你這個貪婪的女人,我真是後悔當初娶了你!”
女人瑟縮了下,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女兒的慘狀讓她心生恐懼,丈夫的指責讓她愧疚和委屈,隻是過去幾次解釋都被對方粗暴認為她是在狡辯,甚至挨下毒打,所以此刻她隻能沉默。
男人擡起手一棍子打偏到牆壁上,他無能狂怒起來。不過力氣用完後他就毫無形象地昏倒在地上,那沉悶的□□撞擊聲讓女人回過神。她先是猶豫地看了眼,确認丈夫真的酗酒睡着後,她才走過去費力地想要将對方拖起來。
姜姜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到這裡,她要去找小白。在照顧這隻奇怪的小動物時,她已經将對方當做朋友。
“你要去哪裡?”
女人看到那個向來懂事護着她的女兒似乎有些奇怪,如果是以前的話,對方肯定哪怕渾身是傷也會撲上來阻止她爸爸繼續施暴。她們兩母女相依為命,此刻瞧見小女孩竟然隻是冷漠地看着,一副不管不顧的模樣,就好像幫她阻止丈夫毆打她的自己是陌生人。尤其是姜姜打開門打算離開,她連忙開口詢問。
姜姜奇怪地看着她,好一會才開口:“我不認識你。”
她身體很痛,好在她向來很會忍耐,何況比起這些,她更想找到自己的朋友。
女人呼吸一窒,大腦空白一瞬後,她臉上漲的通紅變成一股複雜的惱羞成怒情緒。她甚至連手裡的丈夫也不管了,随手扔下後怒氣沖沖地走過去。
“迎睇,你怎麼對你媽說話的?”
這個名字很難聽。姜姜不悅,更是無視對方的話。
院長奶奶細心地給每個被遺棄的孩子取名,她喜歡吃甜的,據說小小年歲就蛀牙過。為了讓她少嘴饞些,院長甚至偷偷把姜姜的糖換成了模樣差不多的生姜。才兩三歲的女孩牙還沒長好,把玩着那顆生姜,一口啃下去頓時臉色扭曲了起來。
不過她沒有哭,這是院長奶奶挺遺憾的一件事,她知道孤兒院的女孩們其實心思都很敏感,一味的将情緒憋在心裡顯然不是好習慣。
這裡面她最擔心姜姜,太過懂事乖巧反而不是院長所希望的。
“你是不是真跟那個黃毛看對眼了?你是不是怪媽媽阻止你們?”
女人被無視,臉上的憤怒又轉為哀愁,她覺得自己命苦。
當真是莫名其妙的話。
姜姜皺着眉頭開口:“你如果真的是我的母親,那怎麼會在我被打的時候無動于衷地看着?”
收養她的院長奶奶跟她無親無故,卻還能照顧她保護她,那為什麼一個自稱跟她有血緣關系的親人在女孩被打成這個樣子還隻是輕飄飄說兩句話。
連自己的女兒都保護不了,為什麼要跟她親近。
姜姜一直不能理解為什麼無論是電視還是其它的劇情裡那麼大的矛盾還能和解最後和和氣氣地坐一起吃飯,隻要親人都在,哪怕曾經鬥得你死我活也能握手言和,她可沒有這麼大氣。
女人臉皮抽動了下,她竭力忍耐住脾氣說:“你爸喝醉了,他……也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也是為我好,隻是他其實除了愛喝酒以外對我挺好的。”
這話聽得小女孩牙疼,她剛想走出去,腳步虛浮一軟卻是直接暈倒在地。
女人虛脫地跌坐在地上,忍不住為自己悲苦的命運哭泣。
頂上昏黃的燈又暗淡幾分,她哭完之後這一切也并沒有轉變好。畢竟自己有一個家裡什麼事也不管的丈夫,還有個叛逆不懂事的女兒,女人誰也靠不住,隻能認命地先将丈夫拖回到床上。她甚至還貼心地給對方換了衣服、擦洗了下身體,這之後才看向迎睇。
迎睇臉上、身體上的傷實在是太多了,新傷添在舊痕迹上,青青紫紫,襯托着這具瘦弱的身體更加可憐。
好歹也是自己身體掉出來的一塊肉,就算對方長大再怎麼逆反心理,女人也狠不下心來不管她。她熟練地給迎睇處理完傷口,再歇息時已經快要天亮了。
女人枯坐在凳子上,習慣性地去廚房準備早點。
哪怕周末,她也要起早,否則萬一哪天丈夫沒有早餐吃,對方會直接生氣地揍自己一頓。盡管這種事隻發生過一次,可也讓女人心生陰影,所以她不敢賭,即使她知道爛醉如泥的男人根本不可能那麼早醒來。
那種恐懼刻在骨子裡,即使過去很久很久,女人也不敢有所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