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已經圍上了一些看熱鬧的人,像是認出了他們這幾個京中的名人,一時之間議論的話紛紛入耳,吵得溫宴初不得安甯。
而祝家兄妹也因為解停雲的冷嘲熱諷面色不佳,饒是祝唯安這種脾氣好的,也遭不住這番為難,但今日的确是他們疏忽在先,祝知微的性子向來如此,不是什麼會照顧人的性子,但到了祝唯安這裡卻不同。
在衆人眼中,他光風月霁,理應事事周到,殊不知他從小到大接觸到的女子也僅僅隻有家裡的這些人,難免會在這類事上有所疏忽,可這些話......是萬萬不能與人解釋的,否則就成了急于撇去責任。
祝唯安心知自己與解家無冤無仇,對于這個小侯爺更是絲毫沒有交集,但有關他與溫宴初的一些傳聞,卻也是心知肚明,而今日他這般故意為難......祝唯安興許已經猜出了是什麼原因。
他定了定神,從座位上站起來,瞬間,居高臨下之人變成了他。
祝唯安要比解停雲年長将近十歲,眼下兩人對立而站,個頭自然也比解停雲高出了一截。
相比較之下,解停雲的氣勢已然不如方才那麼嚣張。
“解小侯爺言之有理,隻是方才溫四小姐她本就頭暈難忍,若是再經過馬車颠簸,恐怕會讓她更加難受,處于下策,我與家妹這才帶她來茶館暫做歇腳。”
這番話一出,祝知微也跟着點頭附和:“就是,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那麼魯莽啊?還有啊。”
說着,祝知微上下打量了解停雲一眼,目露鄙夷:“你跟宴宴向來不對付,不久前還起了争執,你能這麼好心關心我們宴宴?别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吧。”
此話一出,人群中竟是響起了一陣唏噓。
有看熱鬧的人小聲議論:“是啊,我剛還聽說呢,昨天小侯爺在風味齋聚衆說溫四小姐的壞話,被抓了個正着,氣得溫四小姐直接把他給揍了一頓,我看他現在就是故意報複,為難溫四小姐和她的朋友。”
“何止啊,這解家的小侯爺壞的很呢,前些日子傳出來的那些有關溫四小姐不好的傳言,據說都是他在背後搗的鬼,就為了攪黃這門親事呢。”
這些話一出,解停雲竟成了被指指點點的人。
他也未曾料到局勢突然之間變得這麼快,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跟在自己屁股後的手下,壓低了聲音問詢:“怎麼回事?”
手下戰戰兢兢:“就是昨日您去過醉紅樓之後......突然之間就多出了這些傳聞,還有更過分的您還沒聽見呢......”
有人還目睹了他昨日大白天的闖進了醉紅樓尋歡作樂,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就這種人,難怪溫四小姐不願意嫁呢。
解停雲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咬牙切齒。
“謝、錦!”
以前讓他辦事的時候從來不見這麼利索!今日倒好了,直接壞了他的好事!
眼看解停雲的臉青一陣紅一陣,祝知微隻覺得心中解氣極了,立即回頭想跟溫宴初分享喜悅,卻見她雙眸盯着解停雲,目光竟有些複雜,祝知微說不出那種感覺來,不像是大仇得報後的快意,也沒有半分的欣喜,反而帶着些愁與哀。
可祝知微不知溫宴初為何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就在她想開口詢問的時候,溫宴初卻突然間站了起來。
“算了,我們走吧,去别的地方逛逛。”
聞言祝知微也沒有再多想,見她與自己沒有生分松了口氣,緊忙挽着她的胳膊應和:“對!我們犯不着同這種人生氣。”
臨走前,幾人經過了解停雲身邊。
溫宴初并沒有看他,隻是随手将那把傘往他的懷裡一塞。
“謝謝你的傘。”
聲音微不可聞,轉瞬湮沒在了嘈雜的環境當中,但解停雲還是聽到了。
他不敢置信般睜大了眼,再擡起頭的時候,溫宴初的背影已經消失在了門口,隻留下了那一片翻飛的裙角,轉瞬跟着一同消散在眼前。
出了茶館後,溫宴初隻覺得自己的世界總算消停了一會,她怎會看不出解停雲在故意為難祝唯安,但在今日她最難受的那一陣,為她撐了傘讓她避開烈日的人,也的的确确是他解停雲。
雖不知他究竟何意,但今日總歸沒帶着什麼太大的惡意。
方才見他一瞬間好似千夫所指,不知道為什麼,溫宴初竟然有種感同身受。
上一世的她又何嘗不是如此?在她拒婚之後頭一次出門,每見到一個人就會換來一個冷眼,被人唾棄似乎成了家常便飯,到後來她幹脆就不出門了。
可這一世......竟換作了解停雲替上一世的她承受了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