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淮澤沒敢直接把槍口對準林樂璇，隻是含糊地提了一句。

“一個新人演員帶着粉圈的那一套來前輩面前要排場，星躍的人不懂事，我們難道要跟着助纣為虐嗎？”

田穎的這番決策倒不是覺得林樂璇沒有責任，隻是啟動禮那天的亂象被黎羽看了個全程，自覺失了華影娛樂傳媒的面子，斷然不能再順着遊晨粉絲的意，把自家員工拉出來背鍋。

“對外的處理就免了，一組全體扣一個月績效長長記性，”

雖說田穎的身份全場最高，但錢進仍是兩個項目組的直接管理者，該立的威還是得立，

“鬧出這麼大的輿情，你們回去好好反省一下，不準有下次。”

對底層打工人來說，在公司内部會議被批評雖然憋屈，卻沒有被罰績效的心痛來得真實：

從走出會議室的那一刻開始，本月工資少了三分之一的沈菲菲就開啟了黑臉模式，整個星期沒給過林樂璇一個好臉色；

礙于閨蜜情誼且忙着《沉舟》的項目，梁茉芯沒明着發洩情緒，但同住一個屋檐下，林樂璇清楚地感受到好姐妹心裡郁積着的低氣壓；

組裡唯一繼續樂呵着的，隻有實習工資不與績效挂鈎的葉伊人。

粉絲專場的消息公布之後，輿論風向好轉了許多，但粉絲們對林樂璇個人的敵意并沒有消散，有部分激進好事者要求華影娛樂傳媒同步補償他們在啟動禮沒有喝到的奶茶。

再三斟酌之下，白緻沒讓林樂璇出現在影城大廳，而是把準備奶茶的活交到了她手裡。

Doppelganger與奶茶品牌「摩登茶經」一直有聯名合作，上一回，星躍文娛為了讨好粉絲和商家，特地選擇了店内最貴的幾款熱銷奶茶作福利，但這一石二鳥的計策可苦了此刻已自告奮勇要承擔所有奶茶花銷的林樂璇。

三個百人影廳實際總座位是346，一杯奶茶25元，聽着8650塊人民币從支付寶被刷走的聲音，林樂璇心痛得有些走神，連黎羽靠近了都沒發現。

“林樂璇？”

「摩登茶經」華影店開在一樓的直梯附近，若是有人從停車場上來換電梯，就恰好會路過；

周五的飯點，其他餐飲店鋪外都是大排長龍，唯獨它家門庭冷清卻大聲宣告暫停接單。

黎羽不經意地把視線投向收銀台，覺得在那呆站着的背影有些眼熟，走近幾步，才發現帶着口罩的人是林樂璇。

走神中被喊了大名，林樂璇稍稍有些吓到，她迅速熄掉手機屏幕，轉過頭确認來者何人，見是黎羽，就取下了口罩塞進衣服口袋。

“黎導？你怎麼在這？”

“約了楊露聊《沉舟》，”黎羽餘光掃過一旁櫃台上堆着的奶茶，“華影今晚有活動？”

“上周的啟動禮出了岔子，今晚我們要做補償專場，這些是粉絲福利。”負面新聞畢竟不光彩，林樂璇壓低了聲音，模糊地回答着。

黎羽皺了一下眉頭：“又隻有你一個人負責？”

“沒有沒有，”林樂璇急忙擺了擺手，“其他人都在影院大廳維持秩序，今晚還有《烏蒙山回旋戰》的點映；我現在是風暴眼，在粉絲面前瞎晃悠，容易讓場面失控。”

黎羽在林樂璇的這半句自嘲裡聽出一絲委屈，把說話的語氣調整到更柔和的态度：“穎姐是個賞罰分明的人，熱搜的彈劾，不必在意。”

“我沒這麼玻璃心啦，”林樂璇意識到自己不過腦的回話裡流露了些不該有的情緒，趕緊換了話題，“黎導，你跟露姐是約在23樓嗎？我送你上去吧。”

黎羽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屏幕确認時間，微微颔首：“有勞。”

托華影影城兩個活動的福，商場裡的人流比普通的周五晚上要多得多，林樂璇費了點功夫才把黎羽帶進了辦公樓區域的直梯。

電梯門甫一關上，耳邊的熙攘就被迅速抽離，配合着氣壓的改變，這一刻的安靜讓兩人有了瞬間入夢的恍惚。

林樂璇空咽了一口氣，率先找回了現實感，斜仰着腦袋看向一旁的黎羽：“《沉舟》進行得還順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