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報道的日子裡多數人都是初次相見,陌生和尴尬交織到一起,總讓人下意識地想要逃離。
報道流程結束沒多久,三班大半個教室已經走空。
蔣澤延将放在講台上的通知各抽取三份後,麻利地關門落鎖。
“可以啊,兄弟。第一天就得了班主任的青眼,委以關門這種重任,未來三年就靠你了。”林斯言伸手,一把架着蔣澤延的脖子往樓道裡走。
蔣澤延睖了他一眼,未做搭理。
耳邊尚未清淨片刻,思維極度跳躍的某人已經開啟新話題,“我覺得後桌的小姐姐還挺可愛的,你說……要不我追她試試?”
聽着對方滿嘴跑火車,蔣澤延輕輕一哂:“昨天不是你自己說人有男朋友。”
“嗐,我那不是猜的嗎!再說了,隻要鋤頭揮得好,沒有牆角挖不——”
林斯言原本正大言不慚地放着狠話,走到二樓的拐角處,不經意地瞥見到嘴邊話題裡的主人公後,一時間啞了聲似的沒再繼續往下說。
一直漫不經心垂頭跟在後方的陳東隅被看熱鬧而駐足的兩人攔住了前路。
他停下腳步,順勢也擡眼看向了一樓的過道。
·
“我可以送你回家嗎?”
見桑榆對他的話沒有任何反應,宋川又重複了一遍,隻不過這一次的聲音低得微乎其微。
初聽這句話時桑榆确實是感受到對方鼓足了勇氣,隻不過這勇氣不像是沖破羞澀表達愛意,更像是做好了什麼同仇敵忾的準備。
而聽到第二遍時,對方已然成了個被戳破的氣球,語氣轉為卑微,滿滿的乞求意味。
桑榆咬着下唇,不由得觀察起宋川。
這人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半晌後,對方一直不敢直視的雙眼讓她有了個猜想。
桑榆眼波流轉,輕笑出聲:“那走吧。”
·
兩人走遠後,蹲在牆角暗自觀察的林斯言冒出了頭,滿臉寫着“難以置信”。
“别看了,人都走遠了。”被強制要求一同躲好的蔣澤延從台階上走下,哂笑道:“你這是都聽見些什麼?表情都快魔障了。”
“你知道那哥們兒說了句什麼嗎?他就愣頭青一樣對着小姐姐來了句我可以送你回家嗎?”
蔣澤延瞅了他一會兒,要笑不笑地開口:“哦?然後呢。”
“都不說他這句話問得有多沒水平,我更不能理解的是,小姐姐居然還答應了!”林斯言一臉錯愕:“現在的女生難道吃這句台詞?”
蔣澤延聳了聳肩:“不懂。”
林斯言學着他剛剛聽到的語氣,将頭扭到一旁的陳東隅眼前,唯唯諾諾地開口:“我可以送你回家嗎?”
陳東隅面無表情地将手從褲口袋裡伸出,用手指抵着林斯言的額頭把人推遠:“醜拒。”
·
一同領過軍訓服後,宋川跟着桑榆一起坐上了她回家的六路公交,兩人并排坐在了車廂的最後。
看着對方依舊不放心似的頻頻瞟向窗外,桑榆寬慰道:“他要是打算追過來的話,早跟我們一起上車了,所以你放心吧。”
宋川扶了扶眼鏡,怯怯地開口:“你……剛剛看到了?”
“嗯。”
事情和桑榆猜測的一樣,眼前這位同學純粹是怕被那個高個男生再次欺負,所以以一起回家為由頭拉着她充當保護傘。
“昨天回去以後,你沒有和家裡人說這件事嗎?”
宋川搖了搖頭。他們家家境一般,父母兩人又都是隐忍的性格,即便告知了這件事,他們也隻會怪他怎麼惹上那樣的人,索性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說。
“那你之後打算怎麼辦?”
沉默幾秒後,宋川鼓起勇氣發表了自己的真實想法:“以後……我能和你一起上下學嗎?”
聽聞宋川的提議,桑榆不禁失笑:“你這是拿我當保镖嗎?”
“不好意思,我知道這個請求有點強人所難,但是我……我并不是那個意思,我也不知要怎麼跟你說。”宋川想解釋清楚,卻因為心急,話說得磕磕絆絆。
其實桑榆也能理解宋川提出結伴同行的這個想法,自己在昨天那個情景下幫了他,今天又偶然發現兩人剛好是同學,産生依賴心理很正常,隻不過以往這種情節的劇本多數是英雄救美,而到了他們這裡卻互換了一下性别。
半晌後,桑榆開口:“六路公交車是可以直達我家的,你坐這趟公交順路嗎?”
宋川如實回答:“不算完全順路,我坐的那一趟大概再過四五站就要拐彎了。”他偷偷瞥了一眼桑榆,又緊接着說:“但是我可以再換乘的!我能跟你同一小段就好。”
桑榆攤手笑了笑:“既然你不覺得換乘麻煩,那這個提議我姑且同意吧。”
宋川撓了撓耳朵,腼腆道:“謝謝你,這都是幫我第二次了。”
“大家都是同學,互幫互助也是應該的。不過……上學的話我們還得約時間碰面,我覺得不是很方便。”桑榆有睡懶覺的習慣,倘若讓宋川每次都等她也怪不好意思的。
“我估計他之後也是踩着下課的點才可能會過來,我們就放學一起走,你看可以嗎?”
宋川一口答應:“當然可以。”
·
當天晚上,桑榆和蘇玥聊天時,告訴了她和宋川結伴同行這件事。
蘇玥聽後,提出了自己的疑慮:“這是不是什麼新的撩妹招數啊,你可别被騙了。”
“我覺得他不像是心思複雜的人。而且也隻是順一段路,沒事的。”
桑榆一邊用肩膀夾着手機,一邊收拾着今天領到的新書。
“反正你自己多留個心眼。”蘇玥交代完,開始引出新的話題。
“我感覺你那邊的生活簡直是充滿了趣味性,早知道我就不來華藝了,平淡無味不說還都是些歪瓜裂棗。對了,你們班有帥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