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啊,因為我家裡人也叫我阿榆,所以還以為你剛剛是在叫我。”桑榆窘迫地扯了扯嘴角,赧然一笑。
林斯言剛回過頭時确實很明顯地愣了一下,他身後兩人掏出手機的動作堪稱一模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中間立了一面對照的鏡子。
聽了解釋後,怕桑榆尴尬,他趕忙用打哈哈的語氣将事帶過:“沒事沒事,誤會,我找他。”
“所以……我同桌的名字裡是也有這個發音的字嗎?”
因為好奇,桑榆沒多想地就将疑問說出了口,誰知一道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替林斯言作了回答。
“陳東隅,左耳旁加番禺的禺。”
·
考慮到白天烈日當頭,劇烈運動學生們會吃不消,總教官特将跑步的訓練移至晚上進行。此時,幾圈跑下來,操場上已經是東倒西歪一片。
趙教官隻給了大家十分鐘的休息時間,林斯言渴得不行,着急忙慌地拉着兩個夥伴去了小賣部。
這會兒的小賣部裡人頭攢動,陳東隅不喜擁擠,沒進去,倚在前坪的欄杆旁等候。
蔣澤延也不想多耽誤,直接在最外面的貨架上拿了三瓶常溫水,他正要走到老闆面前結賬,懷裡突然又被多塞進來一瓶。
他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塞水的人,隻聽對方非常坦然地說了句:“加一瓶,給桑妹。”
蔣澤延嗤了一聲:“你倒是挺會獻殷勤。”
走出小賣部後,蔣澤延将水遞了上前,“阿隅,你還别說,你同桌體力挺不錯,五圈都實打實地跑了下來。”
陳東隅沒有接話,擰開瓶蓋後自顧自地仰頭暢飲。
林斯言向來不允許氣氛變冷,順嘴就接上:“你這口氣怎麼跟個體育老師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在這挖掘種子選手呢。”
蔣澤延笑了笑:“也不是不可以,回頭校運會我肯定将她招緻麾下。”
回操場的路才走出幾米,林斯言突然皺了下眉。一陣并不和諧的聲響從肚子裡傳出,叫停了他的腳步。
“兄弟們,我肚子這會兒好像有點鬧騰,你們誰陪我去趟廁所呗?”他的眼神在兩人間流轉,仿佛在考慮拐帶誰一起遲到。
“真是懶人屎尿多。剛剛不去,非要跟我擠小賣部,這會兒快集合了就出幺蛾子。”
蔣澤延這番充滿嫌棄意味的話一說出,林斯言立馬就做出了選擇。
他收回流轉的目光,一把摟住蔣澤延的胳膊,做出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靠在對方身上,“蔣哥哥,這不是天黑了嗎,人家怕,陪人家去一趟嘛。”
路過的學生們聽了紛紛捂着嘴偷笑。
蔣澤延咬着牙睨了林斯言一眼,聽到内心的聲音在說:冷靜,别把他弄死,畢竟是自己認的兄弟。
“快走快走,我撐不住了。”
林斯言一邊催促,一邊将手裡的另一瓶水扔給了陳東隅,“阿隅,你記得把水帶給桑妹啊。”
陳東隅兩手各拿着瓶水回了操場。
他往三班所在的方向看去時,桑榆正一個人盤腿坐在地上,一個勁地用手扇着風。
走近後,他聽到她正在打電話,輕聲細語,溫婉柔和,像是在和很親昵的人說話。
“我們剛剛才跑完圈,還沒結束訓練,要不你再過半小時出門吧,不然還要在門口等很久。”
桑榆低頭數着地上的螞蟻,一雙黑色球鞋忽然出現在了她的視野裡,她順着球鞋往上移動目光,對上了逆光站立着的陳東隅。
她看不清他的臉,隻能感覺到他在看着自己。
“阿榆,你在聽嗎?”
耳邊桑銘的音量突然增大,仿佛是在提醒她剛剛片刻的失神,桑榆急忙回應:“在的,爸爸。那等下我在綠化道那邊等您。”
收了手機,桑榆再看向陳東隅時,他已經坐在了地上。
一條腿伸長,另一條弓起,手臂搭了在膝蓋上。
大概是因為有光源從身後打過來,此刻他身上的冷冽盡退,連發梢都帶上了溫柔的弧度。
桑榆拿起剛剛被放在身前的那瓶水,朝着他的方向輕輕晃了一下,說了一句“謝謝”。
集合的哨聲響起,衆人聞聲而動。
隊伍整理完畢後,趙教官站在最前面下巴一頓一頓地數人。除去特殊情況批假的一人外,還有兩人尚未歸隊。
目光在衆人間掃過一圈後,趙教官高聲質問了起來,“現在還有兩位同學沒有歸隊,大家都看看你們前後左右的同學,發現是你周圍同學的舉手打報告!”
話音一落,隊伍裡相鄰的同學開始交頭接耳。
桑榆看着眼前陌生的後腦勺,心裡陡然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吵什麼吵!用眼睛打量就行,知情不報等下罰二十個俯卧撐。”
被趙教官這麼一吼,衆人瞬間安靜如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