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色西沉,餘霞成绮,從夜城打了把遊戲回來的三人正沿着後山下的小路返回操場。
蔣澤延瞥了一眼一路都在叽叽喳喳的林斯言,突然想起什麼,“今天不是輪到你們組做衛生嗎?怎麼,你一個人跑路了?”
一聽這用詞,林斯言皺着眉就白了蔣澤延一眼:“怎麼說話呢,我是那種人嗎!是宋川說想跟桑妹一起做衛生,要跟我換,我這不就成人之美了。”
蔣澤延斜眼看他,哼笑了一聲:“你還會成人之美,我怎麼那麼不信呢。”
“你能不能有一雙善于發現美好的眼睛。”
“不能。”蔣澤延直言。
林斯言攤手:“那這天就沒法聊了。”
他嘴上說出來的話雖是漂亮,但其實心裡的算盤打得賊響。
宋川是第八組,而軍訓卻隻有六天,正式上課前座位再次調整,安排衛生的順序又會重新從第一組開始輪流,這白白送上門的衛生逃脫機會他豈會不要。
這兩人的掐架一天沒個十回也有八次,陳東隅早已司空見慣,他喝完瓶子裡的最後一口水,準備往垃圾場的方向走去,林斯言眼尖,先一步截住了空瓶。
“我來,給你們表演一個絕美的抛物線。”
他拿着水瓶的雙手舉到頭頂,手往後仰,正要起勢投籃時,被工具室後方突然閃過的身影釘住了目光。
見林斯言動作停滞,蔣澤延一哂:“怎麼?剛起勢就閃到腰了?”
“不是,”林斯言朝着前方揚了揚下巴,“工具室那後邊好像有人。”
說着,他踮腳往前探了探,發現自己正站在了視角的盲區。
那人準備幹什麼偷雞摸狗的事呢?
好奇心被勾出,林斯言隻想一探究竟。
他掃了眼斜前方的實驗樓,靈機一動,拐着另外兩人走了進去。
“我說你繞到這裡就為了偷窺别人,無不無聊。”蔣澤延并不想與他為伍,停在走廊上不再向前。
林斯言隻當他的話是耳旁風,依舊興緻盎然地尋找着最佳觀測點。
接連着趴了好幾個窗戶後,終于找到一個對準工具室後方的視角。
“嚯,還是幾個女生打架呢!”真是沒白費他的好奇心和行動力。
睜大眼睛瞧了好幾秒後,林斯言覺着有些不對勁,他怎麼覺得……工具室後面的那個女生有點兒像桑榆呢?
他不知自己的呢喃發出了聲,更由此将一直倚牆靠着的某人也引了過來。
那人視線在幾個女生臉上一一掠過,最後隻鎖住了一個人。
雖然一開始是隻打算看熱鬧,但這會兒碰見了桑榆,林斯言也怕她會吃虧,趕忙掏出手機錄像,以備不時之需。
他調整好鏡頭,剛按下錄制鍵,一道調侃的聲音從頭頂砸下。
“這距離,要是桑榆需要幫助的話,你不得從二樓跳下去啊。”
林斯言回過頭,隻見兩個剛剛還正氣凜然得好像已經看破紅塵似的人正毫無遮擋地站在他身後,沒忍住嘲諷:“這是在偷窺,你們能不能低調一點,有點職業素養好嗎!。”
蔣澤延垂眸看他:“你覺得那幾個人現在有空分出神來看誰在偷窺嗎?
話雖有理,但林斯言為了捍衛自己的尊嚴,選擇了繼續蹲着。
“那個是不是高二的談歡?去年被勸退過的那個女生?”林斯言企圖在自己的腦海裡翻出對這個人為數不多的記憶。
蔣澤延還在初中部時,和他們班的體育委員同在校籃球隊,因此對談歡有點印象,“是她,怎麼?”
“聽人說過是個不好惹的角色。”
蔣澤延挑眉笑了,“桑榆的身手多半也不會吃虧。”
·
不同于實驗樓裡還能相互打趣的氛圍,工具室這邊隻有相互對峙的靜谧。
談歡雙手被桑榆扣在身後,臉直接貼上了牆磚。
原是陪着她裝腔作勢的另外兩個女生目睹眼前的行徑後驚得一愣,半天沒回過神。
剛剛桑榆出手的速度太快,動作行雲流水,談歡完全來不及反應,這會兒意識到自己竟被對方壓制住,一開口情緒就很激烈。
“給我松開,聽見沒有!”
發覺自己用力也無法将手腕掙出對方的桎梏,談歡索性不再顧及顔面。
她擡起腿,向着後方一通亂踹,然而身後的人更加不講客氣,膝蓋一擡,朝着她的臀部就撞了一下,痛得她倒吸一口冷氣。
“嘶——”
僵持幾秒過後,李知樂輕輕地扯了扯桑榆的衣擺,“學姐,算了吧。”
聞言,桑榆松開了扣住談歡的那隻手。
談歡揉着有些疼的手腕轉過了身,她見桑榆用那雙黑沉沉的眼睛看着自己,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再開口時已全無最初的氣焰。
“你……你想怎樣?”
“她的校牌呢?”桑榆的聲音十分平靜。
談歡将校牌從口袋裡掏出,向李知樂遞去,“給你。”
見李知樂接過校牌,桑榆又問:“後續還會找她麻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