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方晚,月影爬上樹梢,敞亮的客廳裡安靜得落針可聞。
深色的皮質沙發上,林斯言兜着一個抱枕攤在了一角,臉上挂着的表情,甚是凝重。
十分鐘前,他們剛剛走出校門,經過便利店時,不經意地瞥見了一個畫面。
全透明的玻璃牆内,桑榆和傅函一同坐在了高腳餐椅上。
舉止親密說不上,隻是距離湊得挺近。
原本以為陳東隅會因此生氣,即便是沒有立場,林斯言也打算與他同仇敵忾。
誰知人隻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然後像是無事發生一般地回了家。
不應該啊,劇情怎麼是這個發展?
蔣澤延從衛生間走出,見林斯言苦大仇深的表情和幾分鐘前一模一樣,笑道:“你一個人在這瞎琢磨什麼呢?數學考試寫最後一道大題的時候,我都沒見你有過這表情?”
林斯言往身旁的空位拍了拍,示意他坐下。
“你說,阿隅是不是不喜歡桑妹了?”
蔣澤延被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弄得愣了下神,正要張嘴說他在亂七八糟地想些什麼,腦子靈光一閃,忽地反應了過來。
這時,陳東隅恰好從樓上走了下來,蔣澤延眉梢一挑,悠哉地說:“你不如直接問當事人。”
陳東隅在另一側的單人沙發上坐下,聞言,視線掃向兩人。
“問什麼?”
林斯言認為,移情别戀這種話題,即使是兄弟間直接開口詢問也免不了尴尬,于是,他決定迂回一下。
“阿隅,你……今天心情還好吧?”
陳東隅蹙了下眉,不明白這人怎麼突然間問這麼傻的問題。
“還行。”
架起了一座跳闆,林斯言繼續追問:“那你……最近情感上有什麼波動嗎?”
一旁的蔣澤延抿了抿嘴,把一聲笑勉強憋住,隻是肩膀不自覺地抖動了一下。
“沒有。”
耐着性子吐出這兩個字後,陳東隅審視着林斯言的臉龐,他倒是想看看,對方還能再提出些什麼問題。
“那你……”
感覺這麼一來一回也問不出個所以然,林斯言不再彎彎繞繞,索性開門見山地問,隻是為了慎重,他連對桑榆的稱呼都改了。
“那你現在還喜歡桑榆嗎?”
這下,陳東隅連表情都吝啬給出了。
他直接拿過茶幾上的手柄和控制器,自顧自地将收起的屏幕遙控拉下。
見陳東隅是這副反應,林斯言急了:“不是,你要不喜歡了也沒事啊,咱還是可以當朋友的吧!”
陳東隅将手柄往他身上一扔,沉聲道:“你抽什麼風呢,問些有的沒的。”
“那你說,看到桑妹和她男朋友一起在便利店,你半點反應沒有就這麼回來了,這正常嗎?”
之前換個座位都能鬧出那麼大動靜,這會兒一聲不吭肯定是有問題。
林斯言覺得自己的觀察能力簡直太強了。
陳東隅恍惚了一秒,反應過來後,垂下頭開始笑。
“有事說事,你笑什麼?”林斯言感到莫名其妙。
陳東隅吸了口氣,控制了一下嘴角的弧度。
“誰告訴你,那是她男朋友的?”
“我——”
被陳東隅這麼一問,林斯言仔細回想了下,似乎這件事确實從來都沒有得到過官方的認證。
蔣澤延這會兒是真忍不住了,開懷大笑幾秒後,說出口的話都帶着顫音。
“我是真不知道你居然還誤會着這件事。”
仔細琢磨了一番這句話的意思後,林斯言傻眼了,音量陡然高出好幾倍。
“你早知道我誤會了居然不說!還讓我一個人蒙在鼓裡?”
在明知桑榆有男朋友的情況下,為了兄弟情誼,他還是毅然決然地支持了挖牆腳這種不義行為,并且還為他們創造機會。
結果到頭來,告訴他這就是一場誤會,他根本不需要接受良心的譴責。
想到這裡,林斯言用手肘扣住蔣澤延的脖子,在他耳邊大聲怒吼:“靠!你就是這麼當兄弟的!”
“咳咳咳,别激動……我當初主要是想看阿隅會有什麼反應,誰知道你從頭到尾都在誤會。”蔣澤延放軟了語氣,低聲求饒。
林斯言手裡的動作并沒有因此就松懈,隻是他把目光瞪向了另一人。
“說!你又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陳東隅聳了聳肩,語氣十分淡然:“校運會。”
“那個時候你就知道了!我還真以為你動了挖牆腳的念頭!”
林斯言驚歎的聲音環繞在耳邊,陳東隅隻是勾了勾嘴角。
其實在當初不能完全确定傅函身份的情況下,他确實是動過挖牆腳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