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這哥們兒又來送東西,還真是夠殷勤啊。”
林斯言話音剛落,陳東隅眼尾的眸光緊接着就掃了過來,他立馬乖巧閉嘴,而後扯着嘴角一笑,閃身進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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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買的藥……”
“那天是我太沖動……”
“你鼻子上的傷……”
設想了幾句開場白,然後又一一否決,陳東隅坐在座位上,第一次感到垂頭喪氣。
陷入冷戰的這幾天,他一直在找時機道歉,明明幾句話就可以将歉意表明,可一對上桑榆,他就是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怕詞不達意,怕她聽了還是無動于衷,也怕她根本就不想聽。
就在他看着手裡的藥盒出神時,桑榆回了教室。
察覺到身旁有人坐下,陳東隅下意識地将藥盒塞進了衣袖裡。
他緩了下神,準備将藥盒從衣袖裡取出,眼角餘光注意到桑榆放在桌上的藥盒和他衣袖中的一模一樣時,動作一滞。
附近的藥店他都問過,有些藥油的味道他也聞了聞,葉知行能和他選中同一種,心思已經昭然若揭。
今天是對方的藥捷足先登,那改日是什麼?
想到這裡,陳東隅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下來。
他的輪廓棱角本就鋒利,這會兒下颌線的線條更是硬得能直接去拉鑽石。
要說也真是不湊巧,桑榆恰好就是在這時瞟了一眼陳東隅。
氣性真大,天天黑着個臉也不嫌累。
暗自腹诽完,她不動聲色地将課本拿出,把藥盒收進抽屜,視線再沒旁落到過右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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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七零八落地放着一堆習題冊和卷子,陳東隅就這麼盯着它們看了好一會兒,紋絲不動。
隔了一個座位和走道距離的林斯言瞥了他好幾次,終于忍不住起身,坐到了桑榆的座位上。
“怎麼樣,藥送了嗎?”
陳東隅下巴微擡,指了下抽屜。
林斯言彎腰去看,藥盒正安安靜靜地躺在裡頭。
收回視線時,他餘光掃過桑榆的抽屜,隻見裡頭也躺着一盒一模一樣的藥。
“桑妹自己也買了這個藥啊?”
見陳東隅不吭聲,再一回想課前某人曾來過,林斯言及時地止住了話題。
“要我說,你還是早點和桑妹把這事翻篇了,别說你不舒坦,我這看着都難受。”
林斯言說的話,也不知道陳東隅聽進去幾分,隻是見他低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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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段時間以來,李知樂的日子不算好過。
初二即将進行生地會考,雖說是隻有兩個科目,但人卻是被往屆試題全方位夾擊,喘口氣的時間都有限,就更不用提休閑娛樂了。
今天,她難得得空溜到小賣部來補充餘糧,進門正好碰見桑榆和鄧佳,幾人有陣子沒碰過面,把她高興壞了。
向桑榆讨教了點生地會考的經驗後,李知樂發出感歎:“一個會考才考兩個科目就這麼恐怖,好難想象高考會是什麼樣。”
話落,她低下頭去吸手中的果凍爽,側邊的頭發因着動作而垂落,桑榆替她重新别到了耳後。
“關關難過關關過,前路漫漫亦燦燦,你先顧好當下,就别提前操心高考了。”
日曬當頭,小道邊的梧桐葉被陽光蒸曬得蔫巴巴的,仿若李知樂此刻愁眉苦臉的表情。
其實五月的太陽哪裡這麼厲害,不過是她這會兒的情緒不對,看什麼都糊了層悲春傷秋的濾鏡。
回教學樓的路上,三人漫步行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旁經過,随之響起的是男女混合到一起的哄笑聲。
李知樂擡眼望去,原來是一對黏糊糊的小情侶在打鬧。
見了這場景,她腦中靈光一閃,開啟了新話題。
“你們說,一個人突然很關心另一個人,是不是喜歡她呀?
上一個話題鄧佳不在行,但八卦她可以。睨了李知樂一眼後,她問:“你芳心暗許誰了?”
李知樂矢口否認:“不是我,是我哥。前幾天,我經過家裡書房時看他在用電腦,想着我也有份資料要查,就湊了過去。他當時好像是在看護理什麼的,我也沒看清,我問他誰受傷了,他隻說是同學。”
“我想,男生嘛,磕碰在所難免,所以猜這應該是個女同學。後來家裡陸續到了幾個快遞,都是藥,我又見他挨個仔細研究包裝說明,做到這個程度,我是不信對方隻是普通同學。”
說實話,這件事要是換個認識的人當主人公,鄧佳八卦的念頭可能會更強,可她也不認識李知樂的哥哥,因此聽過便也就是聽過了。
隻是見對方一副眼巴巴等着她參與讨論的模樣,她隻好随意撿了個問題。
“你哥性格好嗎?”
“我哥屬于溫柔那一挂,性格挺好,但他那種好吧——”李知樂頓了下,斟酌着用詞:“屬于對待衆生平等的好,真正上心的不多。”
鄧佳沉思道:“那你要這麼說,他就确實有可能對那個女生有好感。至于喜歡……從你這描述還不太能确定。”
李知樂聽後很是驚訝:“你們還分這麼細緻的嗎?
“如果隻是停留在好感階段,因為什麼事或者什麼人出現還是很有可能變動的,但如果是喜歡……”
鄧佳的聲音說着說着就小了,李知樂還以為是自己的耳朵突然被堵住,等她将腦袋湊過去時,隻聽鄧佳說:“忘記就很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