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隊長握手,蒙太握着萊思禮的手咬牙切齒,力氣大得好像要把他捏死似的。萊思禮皺了皺眉,他不是個會主動攻擊别人的人,他覺得塞德裡克大概也不會。他想要努力回憶起塞德裡克和斯萊特林的弗林特握手時的樣子,卻怎麼都想不起來了。那是太過久遠的回憶了,三年級,他才初入球隊,就跟着塞德裡克一起打敗了格蘭芬多。那場比賽讓他在學校裡嶄露頭角,開始收到女生的卡片和男生的邀約,但是他們輸給了拉文克勞。是不是塞德裡克有意為之?
可真相都已随那人一起被帶進冰冷的墳茔,再也無從考證了。
萊思禮覺得心裡很難受,他木然騎上飛天掃帚離開地面,高空的冷風讓他清醒了一些,知道此時不得不專注于比賽了。霍琦女士發球,萊思禮搶到了球,迅速帶球沖向斯萊特林的球門,赫奇帕奇的觀衆席上爆發出熱烈的喝彩,斯萊特林則喝着倒彩,高喊着萊思禮一定會從飛天掃帚上摔下去。
克拉布把鬼飛球打向萊思禮,他輕巧的閃開了。光輪2000的性能比他那把舊掃帚好得多,他剛入學的時候坐在看台上,看哈利波特騎着光輪2000抓到了金色飛賊,心裡非常羨慕。沒想到有四年後他也能騎着這把掃帚飛在魁地奇球場上,以赫奇帕奇院隊隊長的隊長的身份,成為了全校矚目的魁地奇球星。
命運啊。
三名斯萊特林追球手展開了夾擊戰,排成楔形迎面沖來。紮卡賴斯高喊着傳球,萊思禮不放心把球交給他,身體貼緊掃帚往上一拉,以九十度的直角攀升向高空。觀衆席再一次發出了驚歎,萊思禮躲過了夾擊,直接進入得分區,從側面以一個十分刁鑽的角度把球扔進了球門。
赫奇帕奇獲得首分。
全場沸騰起來,赫奇帕奇的女生搖着黑黃相間的旗子高喊着“威爾克斯”,拉文克勞和格蘭芬多的一些女生也加入了進去,奧菲莉娅激動地鼓着掌,而萊思禮甚至沒有顧得上往赫奇帕奇的觀衆席上看一眼,就又去追趕鬼飛球了。
紮卡賴斯從他身邊飛過的時候憤憤地說剛剛他應該傳球的,萊思禮答應了一聲,頭也不回地飛走了。如果不是因為赫奇帕奇實在沒人了,他根本不想把紮卡賴斯招進來的。好在另一名追球手加文·卡德瓦拉德還算是個不錯的球員,在訓練時也能和萊思禮相互配合。他們兩個人保持住了比分,一直比斯萊特林隊領先。
金色飛賊幾乎成了比賽的關鍵,萊思禮不可能把比分拉到超過一百五十分,誰能抓到飛賊,誰就能取得比賽的勝利。可平心而論,馬爾福也是個不錯的找球手,有一次他隻比哈利慢了半秒,抓住了哈利的拳頭。哈利現在不在場上,那馬爾福抓到飛賊的概率就非常大。萊思禮在心裡祈禱飛賊再晚一點出現,讓他再多進幾個球,可是他的感冒還沒好,體能開始下降,他覺得自己可能撐不了太久了。
最後金色飛賊在赫奇帕奇球門的那一方出現了,夏比迅速飛了過去,克拉布試圖把他從飛天掃帚上砸下去,但是沒有成功,他躲閃得非常驚險,遊走球擦着他的頭發飛了過去。馬爾福從球場另一側飛了過去,可是已經晚了,夏比抓住了金色飛賊。
赫奇帕奇領先兩百分獲勝,看台上響起了歡呼,球員們在空中歡呼着,赫奇帕奇們已經從看台上飛奔下來。馬爾福鐵青着臉,飛到克拉布身旁搶過球棒,狠狠把遊走球打向了萊思禮。
尖銳的哨聲響起,可是已經遲了。比賽結束後萊思禮覺得好像所有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他太累了,沒有留意到身後的危險,等他發覺時已經太遲了,遊走球狠狠撞在他的後背,他從掃帚上摔了下去。
霍琦女士已經騎着掃帚趕到了,來得及給他一個減震咒,讓他沒有摔得太厲害。可是被遊走球從高空砸下來的後果還是非常嚴重,金絲雀黃的球袍陷在球場下的污泥裡,萊思禮側躺在地上,弓着身子,雙手揪着胸前的袍子,一半的臉埋在泥裡,另一半臉表情已經被疼痛扭曲了。
“太過分了!”斯普勞特教授也忍不住了,從看台上走下來,指着天上趾高氣昂的德拉科·馬爾福喊道:“你必須被關禁閉——”
斯萊特林和赫奇帕奇的球迷開始了互毆,兩方的院長不得不趕去處理。霍琦女士用漂浮咒召喚來了擔架,又用了一個漂浮咒把萊思禮挪到擔架上,指揮着擔架急匆匆向醫療翼走去。
赫奇帕奇隊的球員、厄尼、賈斯廷和奧菲莉娅都跟在他們身後,看萊思禮的樣子,可能他後背的肋骨已經被遊走球砸斷了。他蜷伏在擔架上,一句話也答不上來,裹着泥漿的身體在冷風中瑟瑟發抖,不時又咳嗽兩聲,讓他的肋骨更痛了。
奧菲莉娅迅速給他施了一個烘幹咒和一個防水咒,金絲雀黃的袍子像被強力吹風機吹過了一樣,很快變得幹燥,泥漿被抽幹了水,龜裂着粘在袍子上。奧菲莉娅脫下自己的黑面藍裡校袍蓋在他身上,又念了一個保溫咒。她俯下身時看到他一半的臉和黑發都裹在泥裡,泥點濺在他蒼白的臉上,黑色的睫毛顫抖着,始終沒有力氣擡起來看她一眼。厄尼和賈斯廷在這種時候也沒有忘記起哄,紛紛開始自愧弗如,然後開始彎下腰嬉笑着對萊思禮說奧菲莉娅可真是個細心體貼的好姑娘。
“别擔心孩子,龐弗雷夫人一下子就能把你治好。”霍琦女士安慰着他,但效果甚微,他還在咳嗽,可能已經陷入了半夢半醒的昏迷,嗫嚅的雙唇不知在念着什麼。奧菲莉娅望向他,不确定他眼角閃動的究竟是雨珠還是眼淚。她覺得他這一刻很孤獨,她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但她隐隐能夠感覺到,他陷入了某一種,絕望而偏執的夢魇。
龐弗雷夫人又開始喋喋不休地念叨魁地奇是一項多麼多麼危險的運動,然後把萊思禮帶進一個單間,開始治療他的肋骨。探病的人都被遣散了,萊思禮喝了緩和劑,迷迷糊糊地沉睡過去。
在夢裡他又回到了球場,可是站在他面前,跟蒙太握手的人變成了塞德裡克·迪戈裡。高大英俊的七年級學長回過頭沖他微笑了一下,然後騎着掃帚升上高空。
他哭了出來,直到現在他才發現站在他身後是多麼的心安,隻需要專注打球,不需要處理球隊的人際關系,不需要把擔子壓在自己肩上……可是已經太晚了,塞德裡克不可能再回來了。
他醒來時臉上還留着淚痕,已經是深夜,他第一時間慶幸沒有人在床前。肋骨已經不疼了,他坐起來,看到床頭櫃上堆放的糖果、花束和賀卡,大概有很多人來過,但是他沒有聽到他們的聲音。他點亮魔杖,一一查看了這些禮物。厄尼和賈斯廷送了他一個巧克力坩埚;漢娜和蘇珊送了他一束康乃馨,祝他早日康複;還有其他狂熱球迷送來的賀卡和禮物。
奧菲莉娅送了一小束藍玫瑰。深邃的藍,和他的眼睛是一樣的顔色,插在一個漂亮的淺藍色琉璃花瓶。花叢間插了一張印着燙金花紋的白色卡片,用深藍色帶着銀色閃粉的龍血墨寫下漂亮的花體字。
As you like it.
如你所願。
Op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