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一确認無誤後,龐三家的掐算好時間,帶着丫鬟們魚貫而入。正好那幾個媳婦出去了,賈敏頭上綁着一根米色繡金嵌珠抹額,身着一件紫色中衣躺在床上,面色有些蠟黃,不過瞧着精神還可以,正拉着黛玉說話。
黛玉掖了掖蓋在賈敏身上的錦繡棉被,從龐三家的手裡接過藥碗,輕輕吹了吹,再喂給了賈敏,賈敏隻好一口一口地喝着。
那藥頗苦,一口一口地喝很是煎熬,依着賈敏風風火火的性子,早就一口悶了,看着女兒這麼認真,又怕她擔心,少不得依着。
好容易喝完藥,賈敏就連忙撿了一顆梅子放在口中,酸甜的口感略微減去了嘴裡的苦味,龐三家的見了,笑道:“真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從前都是太太哄着姑娘吃藥,如今倒是反過來了。”
黛玉聽了,一時有些得意,向賈敏炫耀道:“娘,我今年可是沒生一回病呢。”
賈敏笑着摸了摸黛玉的小臉,道:“這話倒是,怕是京城的風水養人,玉兒的氣色瞧着倒是比往年強上不少,隻是也得當心,不用早早地來我這裡,早上露氣重,當心着涼,等日頭暖和了再來不遲。”雜七雜八的,又說了一通。
黛玉直接躲進了賈敏的懷裡,拿着小腦袋慢慢蹭着母親的頸窩,輕輕地說道:“娘親一定要好好的,那天真的吓到玉兒了。”
賈敏摟着黛玉,輕輕拍着她的背,滿眼慈愛,哄道:“人吃五谷雜糧,哪有不生病的,好好好,娘親答應你,一定好好的,不叫你擔心了,成不?”
話音剛落,就聽外面傳來一陣聲響,“原來你也知道叫人擔心。”
屋裡衆人連忙轉身向外面看去,竟然是賈母一行人,就站在門口。
“母親?您怎麼來了?”賈敏吓了一跳,有些不敢相信,掀開被子就要起身迎接。
賈母見狀,拄着拐紮快步上前,連忙制止道:“起來做什麼,還不快好生躺着。”
黛玉起身,站在賈敏身側,給賈母讓出位置來,等烏泱泱的一大群人進來,黛玉這才看清,不僅賈母來了,就連王夫人邢夫人鳳姐,甚至隔壁府裡的尤氏也來了,還有一個跟屁蟲——賈寶玉。
賈母坐在賈敏身邊,龐三家的早就十分機靈的叫人搬來太師椅凳子來,請這些太太奶奶們入座。
賈母滿臉憂慮,一坐下來就忍不住罵道:“我不來,你還要瞞我到什麼時候,難道非要......”後面的話賈母沒有說出口,忍不住流下淚來。
賈敏連忙輕聲安慰,道:“母親,我這不是沒事嗎?太醫說了,這病看着雖險,但是熬過去就沒什麼了。”
“是家裡相熟的王太醫嗎?”賈母突然問道。
賈敏點點頭,賈母這才松了一口氣。鳳姐見狀,插趣打诨地說道:“老太太這下可放心了?王太醫的脈息可是不錯的,姑媽今兒瞧着氣色比昨兒我來時好了不少。”
“要不是我問鳳丫頭幾句,都還不知道你這病得都下不來床。”賈母笑了笑,拍打着賈敏的手,道:“從前咱們娘倆隔得山高水遠,通信不便,如今你就在我跟前,怎麼連這樣的事都還瞞着呢,是不是要急死我呀。”
“一點子小事,哪裡就值得這般興師動衆的,”賈敏還像在家時做姑娘一般,嬌聲道:“怕是母親想我得緊,借着由頭過來看我吧。”
賈母見女兒還有心情打趣,心也放了下來,笑罵道:“誰是來看你的,我是來看我的寶貝外孫女兒的。”
賈敏笑了笑,知道賈母這是在開玩笑,轉而與王夫人邢夫人周旋起來,“一點子小病,倒是勞煩兩位嫂子跑這一趟。”
“都是一家人,妹妹這麼客氣做什麼呢,”邢夫人慣是會說場面話的,道:“你大哥知道了,心裡也是擔憂的很,知道我要來,還讓我帶了好些藥材來。”
王夫人雖然跟賈敏有些嫌隙,但是也不會為這點小事落人口舌,也附和着說道:“我帶了些丸藥來,不知道用不用得着,若是一時缺了别的,妹妹隻管打發人去府裡就是。”
賈敏笑着點了點頭,謝過她們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