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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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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受夢裡的影響,寶玉主動提出要上學堂,但是終究隻是七八歲的孩童,心性如此,再加上賈母也怕他受委屈,隻說年紀還小,不必過于努力,于是變成了每日隻上半天的學,逢五逢十便在家休息。

寶玉樂的如此,經過這大半個月的日子,寶玉越發覺得自己隻是做了一個噩夢,夢裡的一些細節都記不大清,慢慢也不放在心上了。倒是身邊服侍的大丫鬟襲人勸了兩句,“好容易發奮,這麼不過兩三日就要歇着了?便是不耐去學堂,好歹習幾篇字,背些書,不說别的,便是老爺太太聽了也歡喜,旁人也沒什麼說的。”寶玉聽了,也覺得可以,練字又不難,抄些喜歡的詩詞也不錯。

他這些日子的舉動都被賈母看在眼裡,見他如此懂事,疼愛地摸了摸寶玉的小臉,道:“什麼時候不能練字,偏要大早上起來,你們小孩兒正是愛睡覺的年紀,多睡會兒,這樣才能長得高呢。”

連王夫人聽了,也直念佛,跟一旁的薛姨媽說道:“寶玉自小被抱去老太太身邊養着,我雖然照看不到,但是心肝日日夜夜記挂着他,老太太又縱着,我是生怕他被身邊的那些小蹄子們給帶壞了,如今看來,還是有幾個好的,若都是像襲人那般粗粗笨笨,能時刻勸住寶玉的就好了。”

吃過了早飯,黛玉便回了自己屋子,雖然沒繼續上學了,但是黛玉還是個愛讀書的孩子,身邊帶着最多的也就是書籍了,便是在賈母這邊,旁邊五層的小竹架子也累得滿滿的。

這幾日寶玉總借着借書的事過來找她,東拉西扯的就聊到了詩詞文章上面,黛玉跟着賈雨村學習過四書五經,家風使然,于詩詞歌賦一道上很有天賦,自然不是學裡的那些小孩子能比的,寶玉沒話還能找出話來呢,更何況他雖然不愛讀書,但是旁收雜學,知道的也多。

幾番交談之下,兩人越聊越投機,好似認識了許多年一般,總有說不完的話,這份熟悉的感覺總讓黛玉覺得有些怪怪的。

黛玉躺在湘妃榻上,捧着一本《王摩诘全集》看着。寶玉湊過來,問道:“好妹妹,你這是看的哪首詩,這麼入迷?”

黛玉轉過身去,不想理他,道:“你不是說要找《論語》嗎,那邊七八本都找出來了,還不夠你看的?”黛玉有點煩他了,《論語》這種基礎書籍,她不信寶玉那邊沒有,不過是找個借口過來罷了。

寶玉見她這樣,也不敢打擾,本來就說要讀書,小小人兒也要面子,隻好乖乖過去坐好,拿着本書魂不守舍。

黛玉一向喜歡安靜,屋子裡丫鬟雖多,但是平常都在外間,即便是大丫鬟也是等黛玉叫人時才進去,此刻屋子裡靜悄悄的,偶爾有一兩聲廊上鳥雀的叫聲透過紗窗傳到屋子裡,卻絲毫沒有打擾屋裡的兩人。

襲人透過窗戶,她又不識字,見寶玉‘一臉專注’的看着書,哪裡還敢打擾,笑着退了出來。

“如何?我沒說謊吧,”碧琉正低頭繡着東西,臉上卻是得意的神情,揚眉取笑道:“他們倆好好的看書呢,偏你小心,時不時地過來看兩回。”

在一處做活的鹦哥站起來,笑道:“快别笑話她了,就是這麼個性子,自從老太太把她把出去分給了這位爺,她就擔着十二分的小心,老太太太太也常說她服侍的周到呢。”鹦哥與襲人都是賈母院子裡的,從小一起長大,這個時候自然是要替她說話的。

襲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你們是不知道我們這位爺,自小脾氣古怪,若是好時,一草一木都是珍貴的,若是不好,憑什麼金的銀的,都不在乎了。他嘴上又沒個把門,興頭來了,說什麼也不過心了,家裡的幾位姑娘都習慣了,隻是不理他,我是怕林姑娘臉皮薄,或是吵起來,惹得老太太太太也跟着操心。”

這話說的,倒像是寶玉黛玉天天吵架似的,再說了,屋子裡的這麼多丫鬟都是做什麼的,難道非要她過來看着才放心?碧琉撇撇嘴,冷笑道:“姐姐說的也在理,不如就把二爺叫回去,再不過來,這樣豈不防患于未然?”

碧璃扯了扯碧琉的衣角,到底是在人家府上,遇事還是要和氣為上,解圍道:“她這張嘴呀,最是不饒人,心卻是極好的,你們别介意。知道襲人姐姐服侍周到,連老太太都是誇了的,一時放心不下也正常,左右這會子也沒事,不如你回去把手裡的活計拿過來,大家做在一處,說說話解解悶,順便也留神二爺,怎麼樣?”

“這樣就打擾了。”襲人也是沒想到這林姑娘伶俐,身邊的丫鬟個個都不簡單,半點虧都不吃的,眼看着把人得罪了,襲人回去,不僅拿來自己平常做的手帕,把屋裡的幾樣點心都帶了些過來,隻當賠罪。

且說寶玉做了一個好真實的夢,真實到讓寶玉主動提出去上學堂,若是尋常,隻怕寶玉一覺醒來,不過三兩個時辰便忘了,隻是這夢一作便是好幾天,醒來之後寶玉又是哭又是笑,每天晚上都得丫鬟們哄着才入睡。

黛玉聽的玄乎,在一旁瞧着,先開始寶玉還是老老實實上學的,可後面也不過是去着玩玩,糊弄糊弄舅舅罷了,幹脆不放在心上。黛玉見狀,心裡想着,說什麼稀世奇珍,也不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罷了。

寶玉雖然在這裡寫寫畫畫,但是心思完全不在這上面,眼睛時不時的瞟向黛玉,神仙妹妹就在旁邊,這勞什子書有什麼趣兒,見黛玉如此專心,湊過去問出了心中好奇已久的問題,道:“妹妹為什麼這麼愛讀書?”

寶玉若是說的旁的,黛玉指定随口敷衍幾句,但聽他乍一這麼問,黛玉也有些好奇,放下書,正眼看着寶玉,上下打量了一番,時間久到寶玉都有些不好意思。良久之後,黛玉才問道:“那二哥哥呢,之前你就最不耐煩這些功名利祿,科舉舉業更是不願意,最近怎麼開始讀書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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