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我呢!拒光徹底氣急敗壞,揪起了莫須有的頭發洩憤。
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于給了希望又讓人失望,且拒光那點希望,和沒有也沒區别。
從得知名字距今,多少年的時光,他胸膛空空,掌心空空,關于對方,除了他的全名,他很溫柔很有禮貌,聲音很好聽外。
連側臉都沒得到一張。即便是石頭聽了這樣悲傷的故事也會落淚吧?
言紀于此時丢出了一聲輕哼,成功召喚了一隻張牙舞爪的正太:“你别太過分,這裡還是我的地盤呢!”
“诶,是你太敏感了吧。”比口舌言紀隻在那一人面前甘願服輸,哪怕現在收了勁,打一個阿翼還是手到擒來。
“我可什麼都沒說,你别是沉浸在自己的故事裡無法自拔了。”
他唇角揚起自得的笑意,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在得意什麼。
按理說他不該在這時發出嘲笑,但誰他有這個俯視人家的資本。
他可是有慕明曉側顔照的!
“好了,不生氣。”慕明曉說着,心裡也生出了一絲愧疚。
盡管從頭到尾他并不知情,也沒有知曉的渠道,但對方牽念了自己許多年。
真情從來要被認真對待。
“我沒生氣,要生,也是生言紀和自己的氣。”
阿翼說謊了,事實上,當他察覺到自己和慕明曉之間的距離最近也最遙遠時,幾乎當場瘋癫。
他惱怒過,悲戚過,埋怨過這一切起因的梁飛雁,甚至憎恨自己為什麼生了靈智。
上天既然讓他有了意識,為什麼不送佛送到西,賜他一具可以随意活動的軀體?
讓他隻能聽着他人對自己評頭論足,将砸到自己身上的好與壞任勞任怨地全部接受,沒有絲毫置喙的餘地,不上不下,徒添惱怒與傷悲。
倒不如真做一塊木頭和紙拼接起來的畫,任他人喧喧擾擾,與我無關。
無論他怎麼想,上天不給予任何回答,命運從不眷顧。
此後數年,慕明曉果真沒來過這裡一次。
某一日,拒光掰了掰手指頭算了下時間,猛然發現,好像再過一年,慕明曉就要從這裡畢業了。
他們相見的概率,又要從萬分之一,變為億萬分之一了。
他真的想哭,覺得這一切不公平,又覺得愧對梁飛雁的期望。
他在這裡沒有得到任何奇遇或是仙人點撥,沒從學生那裡學到什麼好品質,連那兩個委托,他也毫無進展。
後者慕明曉是因為見不到,無論是梁飛雁想對他說的“我很想你”,還是拒光自己想說的“我很想見你”,都無法傳達。
至于前者……
想起來就不想哭了,想罵人。
梁飛雁的話至少有兩句是真的,一是慕明曉是值得所有人惦念的好孩子。
二是她的孩子會來到這裡。
你問為什麼拒光能認得出來言紀,不是他在迎新的最後一天,在所有人報道完畢後才姗姗來遲。
而是因為那個夜晚,他推着行李磨磨唧唧地走進學院,敲開他旁邊繳費的門,眼神不經意落到他身上。
下一秒,那譏諷的神情就占據了他的全部眼眶。
“垃圾。”
他這樣說着,進了門内。
拒光立刻确定了他的身份,和另外一件事情。
他認出了自己的底細,卻送了自己一個垃圾。
欺人太甚,毫無道理!這大晚上的,給他肺都要氣炸了!
然而這甚至隻是一個開胃菜,自那以後,言紀動不動就跑到他面前自言自語。
第一句還勉強算是人話:“我說為什麼一定要我來這裡,還以為是打算用故地的記憶感化我,沒想到是用恨。”
“我看家裡錢還是太多燒不過,特意花個幾千萬給自己兒子添堵。”
他停了一下,接下來就完全不是正常人類該有的發言了:“禮尚往來,她花錢把你送進來,我應該也花個幾千萬把你送出去,至于目的地……我覺得廢品收購站就很合适。”
有神智起享受的就是最高待遇的拒光當場眼紅,破口大罵道:“你才該去廢品站!不,你甚至都不能作為貨物賣出去,沒人要!”
罵完就是深深的後怕,這人畢竟是梁夫人的兒子,要是他想動真格,應該也沒誰拗得過他吧?
他不想去廢品站!
估計是老天也不忍明珠蒙塵,它依舊好好挂在上面,沒誰能動了他。
相應的,言紀來他這裡罵街的次數也越發多了。破防的,嘲諷的,單純心情不好來出氣的。
拒光日日受此熏陶,詞彙量也充實了許多。左右言紀并沒有動他的本事,他怎麼罵,他就怎麼回擊。
但細細想來,言紀罵的自己照單全收,午夜夢回都能記得清清楚楚,自己說的他半字聽不進,吃虧的還是自己。
所以在初始空間第一次和人吵上的時候,哪怕是失憶狀态,他也很高興,是那種得償所願的興奮。那麼熱衷于和言紀拌嘴的原因也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