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張佳樂告訴他的。
“你想要做什麼?”她問。
“我想再試一試彈藥狂劍的組合。”鄒遠似乎怕她拒絕,又補充,“這也是隊長的意思。”
“他是不敢和我搭檔,才選擇退役的嗎?”紀常有心刺激他。
“……隊長退役之前和我說過。他說,他年紀大了,也太累了,所以才選擇退役的。”
紀常沒有為難他的意思,也不曾因為他話裡的失落有任何的動搖。她隻是站起身,手虛撐在桌面,用一個非常簡單的問題蓋過對話。
“你知道繁花血景的攻擊是什麼樣的嗎?”
鄒遠誠實地搖了搖頭。
他進入青訓營是第六賽季,從繁花血景第二賽季席卷聯盟、到其第五賽季退出曆史舞台,都不在他的認知範圍内。他對其的了解,大多來與戰隊内老人的唏噓和俱樂部對狂劍的執着。
“以狂劍為中心,彈藥為輔助。”
她簡單概括,平靜地注視着他。
如果要貫徹繁花血景的思路,你就要将如今來之不易的戰隊核心地位拱手相讓,還要把這份信任,交付到還完全不了解的戰隊新人手上。
你願意嗎?
“鄒遠,你幹什麼呢,這麼慢?”
唐昊略有不耐煩的聲音從門外響起,大概是走路走一半發現隊友沒跟上,出于隊友情又趕回來了。
她沒吭聲,也不曾動作,把所有的選擇權交付到鄒遠手上:
你想怎麼選呢?
鄒遠腦子裡,老實說,一片空白。
從張佳樂退役開始,戰隊内的一切就開始朝着他未曾想象的方向狂奔,他卻不能随波逐流,因為他成為了隊長。在他的印象裡,隊長要承擔很多責任,賽前準備賽後複盤,除此之外,卻隻給他留下一個模糊的印象。
隊長嗎?
他幻想過自己接手百花缭亂,幻想過自己帶領戰隊所向披靡,但無論如何幻想,他都決計想不到自己會在一切洪水般襲來的時候被衆人推上這個位置。
實力,他不如張佳樂;賽場外的關于隊長的一切,他都不熟悉;就連百花的訓練計劃,他都不知道應該如何決定。
所能依靠的隻有自己,對現在的鄒遠來說,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而他被叫去任命隊長的時候,對方又好像給他在大山般壓力下留了一道舒緩的口子。
新來的那個狂劍,有些特别。你多注意。
他于是把目光投向她。
她在公衆視野下留下的視頻資料不多,他都收集起來,仔細看過。唐昊和他說起她的時候仍舊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說她和蘇沐橙一樣不過花瓶,底氣卻不足。他也難得生出一份古怪的不贊同,回去又恰巧看到她與劉小别的直播對決。
重劍下落,血色依舊,春色滿園。
勢不可擋的狂劍提劍向前,分明身後空無一人,卻仍有破釜沉舟、一人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如果是她的話,可以代替他成為百花的核心嗎?
他喃喃自語,自問道。
鄒遠的确不夠了解她,的确沒有張佳樂那份大神的判斷力,的确承受不住大家的期待和随之到來的壓力。但他同樣對神級角色有所向往,同樣希望百花在他的參與下越來越好。
這個決定下得并不艱難。
在紀常的注視下,他逐漸平靜下來,緩慢而堅定地點了點頭。
他作為職業選手,最想要的東西隻有一個,那就是冠軍。
為了冠軍,旁的東西都可以做出讓步。
地位,核心,觀衆的注視,這些不是他現在能夠得到的東西。他要靠自己的努力,有朝一日配得上這份榮耀,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對天降的“福利”不知所措。
她笑了。那笑容對他而言更近乎某種神秘的确悉。
“我知道了,交給我吧。”
紀常從後輕拍他的肩膀,收起認真的表情,終于露出一點少女狡黠的好奇,還特地壓低了聲音:
“不過,你為什麼來找我,而不是找唐昊呢?他和你一個賽季出道,你們應該更熟吧?”
他愣了一下,也疑惑地自問起來。
是啊,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