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想出言打斷,餘光卻注意到了顧放之的小動作。
這人也不知道在做什麼,一直在悄悄地擡頭張望。
裴辛想到自己昨天剛睡着,又被顧放之的巫術回溯到了自己還醒着的時候,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他使壞地擡高聲音:“顧放之,你在做什麼?”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顧放之身上。
顧放之:“……”
嘶。
那些集中在他身上的目光有驚訝有羨慕,情緒各異。
顧放之還是不想太引人注目,直接回檔,打算這回一定不再東張西望,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唯一可惜的是他的存檔是在上朝前留下的,相當于又要重新上小半天的班。
唉,沒事,算了。
發發呆也就過去了。
而高台上的裴辛:“……”
他為什麼好死不死地要去招惹顧放之這個妖人?
這下好了,啰啰嗦嗦的話還得重新聽一遍。
裴辛臭着臉,這回不再叫顧放之了,隻是咬牙切齒地盯着他,試圖用目光狠狠扇顧放之的巴掌。
早朝結束時,顧放之本想和昨天一樣和宋景舟去禮部,右相朝他招手:“顧郎,顧郎。”
顧放之上前:“右相。”
右相:“顧郎,你去禦書房等上一等,陛下稍後就過去。”
二人說話的聲音不算小,一旁路過的官員們都用豔羨的目光瞧着顧放之。
但羨慕歸羨慕,要是真讓他們和裴辛共處一處,那還是不行的。
顧放之和宋景舟說了一聲,被小太監領着到了禦書房。
禦書房裡已經有一位穿着長衫的中年人,是右相招來教導裴辛的老師。
顧放之和他聊了一會天,眼看着日頭已經高懸,裴辛終于來了。
顧放之和中年男人忙給裴辛請安。
裴辛目光落在顧放之身上:“平身吧。”
他随父王在沙場多年,習得的知識全都是如何打仗,如何劈砍能讓對方一命嗚呼,或是用什麼樣的手段審訊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右相等人就是抓住裴辛這點,說什麼都要給裴辛找一些老師,教導他帝王之術、治國之術、教導他規矩禮節明理。
要是放在幾天前,裴辛早就讓人把這啰嗦的老頭拖出去砍了清淨。
但現在不行了。
有顧放之的妖術在,君無戲言就成了一個笑話,要砍人也就隻是說了兩個字而已。
且最讓裴辛擔心的不是被砍的人死而複生,他更怕的是顧放之使用巫術的時候自己正在吃飯或沐浴。
試想他在早朝時突然做出擦拭身體的動作,或是突然把手中的毛筆往嘴裡送……
裴辛不敢繼續想下去了。
他來到書房,遠遠看見裡面有人影。
走近一看才發現顧放之也在。
裴辛:“……”
怎麼右相還把這個活祖宗找來了?
他坐在桌後,冷着臉:“開始吧。”
中年人誠惶誠恐地站在前方,顧放之站在他身側。
午時陽光正好,禦書房裡溫暖如春。
裴辛聞到身後顧放之的身上有淡淡的桂香,順着窗外的微風,混雜着暖意的陽光,一并送到了裴辛鼻腔之中。讓他恍若置身金秋桂海之中。
正出神,裴辛隻覺得眼前一黑。
中年人尚未站定,顧放之并沒有像方才一樣直接在他身後站定,而是繞路去了窗邊:“風聲嘈雜,容易惹人分心,臣去關個窗子。”
裴辛:“……”
一看顧放之開始施展巫術,裴辛的心已經死了一半。
他已經做好了等下自己不斷聽到同一句話,或是說同一句話的心理準備。
但一切都還算順利。
除去最開始的關窗,顧放之并沒有再使用巫術。
就連裴辛佯裝走神試探,顧放之都沒再管他。
看來顧放之也有疏忽和照顧不到的地方啊。
側眸看了一眼顧放之溫潤的側顔,裴辛暗爽地擡了擡嘴角。
下一瞬,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咕噜噜”的聲音。
這是……?
“哎,哎!”顧放之有些臉紅,手忙腳亂地捂住自己的肚子,看着中年人和裴辛一起看過來的目光,隻覺得丢人,連忙讀了個檔。
實在是現在時間已經晚了,午時已經過了,顧放之餓的厲害。
但顯然讀檔并不能阻止饑餓。
“咕噜噜——”
“咕噜——”
“咕——”
裴辛:“……”
奏樂呢?
眼看着顧放之又發動了一次巫術,裴辛找準時機,掐點站起身。
身後椅子挪動的聲音正好蓋過顧放之肚子發出的聲音。
裴辛睨了顧放之一眼,看他裝作沒事人的模樣,“哈”地笑了一聲。
裝什麼雷厲風行的正人君子,還不是要靠他來打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