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辛聞言把手裡的話本一扔,上床睡覺。
睡夢中裴辛覺得自己有點冷。
而且姿勢也不對。
誰家好人睡覺站着睡啊。
裴辛的心死了一瞬間,不敢睜開眼,怕是自己的錯覺。
耳畔傳來楊祿海激動的聲音:“皇上!睡了!顧郎睡了!”
裴辛睜開眼,手裡拿着的話本剛好停留在書生與小姐相擁互訴衷情的一刻。
書生:“月色清寒夜已濃,流螢飛飛照回廊。欲将離去心難舍,隻願今宵夢更長。”
小姐:“隻歎夜色不夠長,怎夠與君訴心腸。”
裴辛:“…………”
他的夜色就夠長,非常夠長!
他真恨不得分給這兩人一夜半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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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後,裴辛啟程,回京。
顧放之這幾日一直被裴辛以“老師風寒剛好不能受涼”為由安排在房間裡。
顧放之本來是想趁着這幾天好好練習一下騎馬,這下也告吹了。
看着面前的高頭大馬,顧放之深吸一口氣,正要攀上去,卻聽身後有聲音道:“顧郎,陛下有請。”
見不用再爬馬再被摔下去,顧放之立刻語氣輕快地道:“好。”
他來到裴辛馬車前:“陛下,臣來了。”
裴辛的聲音從裡面傳來:“進。”
顧放之上了馬車。
也許馬車裡隻有裴辛一個人在,他沒什麼坐相。斜斜歪歪地靠在軟墊上,一條腿翹在座位上,另一條腿的腿彎壓着腳背。
顧放之提醒他:“當心脊椎側彎。”
裴辛:“……?什麼?”
顧放之道:“臣是說陛下事事皆安。”
裴辛閉了閉眼:“……”
他看顧放之是飄了。
連巫術都不願意施展一下,糊弄一下他,就硬把他來當聾子來忽悠。
裴辛心累,卻不說。随手撈起一本奏折平複情緒,淡淡對顧放之道:“坐下吧。”
顧放之應了一聲。
側身時,顧放之注意到裴辛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顧放之道:“陛下這幾天很辛苦?是那幾位使節太難纏了吧?”
聽到顧放之的問話,裴辛扯了一下嘴角——這顧放之還好意思問!
包括秦瑄,包括顧放之在内的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在為國事殚精竭慮。
其實他就是純被折騰的。
這幾日他專門讓顧放之不用來獵場跟着,沒想到顧放之自己一個人在屋裡也能搞出許多動靜。
換成誰上一瞬睡覺下一瞬射獵,上一瞬沐浴下一瞬批奏折,被這樣折騰幾天,都會誇贊裴辛真是駐顔有術。
裴辛懶得說什麼,隻是發出了一個無意義的單音節:“唔。”
顧放之拍馬屁:“陛下實乃國之明君。”
說完,顧放之準備在裴辛對面坐下。
裴辛的腿伸得有點長,盡管顧放之小心地收着腿,但一坐下來,膝蓋還是無可避免地蹭着裴辛的膝蓋。
想到古代的皇帝都很在意禮儀尊卑,顧放之怕裴辛覺得冒犯,又往裡面收了收腿。
但裴辛卻好像誤會了什麼,以為這是他特意留出來的地方,長腿一伸,膝蓋又抵過來了不說,鞋尖也碰到顧放之的鞋尖。
顧放之又躲了躲。
裴辛的腿又伸了過來。
顧放之:“……”
手拿着一本奏折看似看得認真的裴辛忍不住勾起唇笑了下。
顧放之郁悶的時候眉心會蹙起來,臉上明晃晃寫着“不開心”三個大字。
裴辛自問不是那麼幼稚,要靠小動作來欺負人的人,實在是顧放之平時把他折磨得太煩了,他才升起了一些報複心理。
眼看着顧放之的腿又往後縮了縮,裴辛不動聲色地又把腿伸長了一點。
顧放之:“嘶——”
他脾氣也上來了,使勁兒用自己的腿撞了一下裴辛的腿:“腿太長就纏腰上!死小孩。”
說完顧放之看着裴辛驚訝看向自己的表情,爽了。
他噗嗤一下笑開,又趕緊闆住臉,讀檔到自己剛剛存好的檔位,重新在角落裡窩好。
扮演受氣包。
裴辛:“……”
他手指動了動,突然覺得掌心有點癢癢的。
不隻是癢,還有點酥麻,裴辛沒有過這樣的感覺,覺得有點奇異。
正眯眼想着,顧放之又使勁用腿頂了一下他的膝蓋,然後故技重施,施展巫術,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一樣安靜看着窗外。
裴辛:“……”
他現在知道自己為什麼手癢了。
原來是想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