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暴雨,狂風卷過,沖刷走塵封的空氣。自然深處最本真的味道盤繞着小木屋,細嗅一口,還能聞到淡淡的草木泥土味。
李芷從屋内搬了條凳子出來看雨,塞巴斯蒂安靜靜站在她身後,身着黑色 T 恤和牛仔褲,寬肩窄腰,雙腿微微交疊,抱臂倚在門框處,隽朗随性。
他時而看看雨,時而看看李芷。
雨不好看,雨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人。
女孩的側臉清秀妍麗、線條流暢,她總是喜歡将馬尾高高紮起,露出白皙的脖頸。一雙杏眼出神地望着雨絲,看樣子思緒已經被拉了很遠。
她在想什麼?塞巴斯蒂安沉默想着,是她的月亮還是她的六便士。
李芷困頓地地打了個哈欠,臉上寫滿了呆滞,她托着下巴,心裡想道:下雨天不用給地澆水,真是老天賞地種,能不能天天下雨。
坐在門口觀了半響的雨,雨水迎面撲戲到臉頰,涼意絲絲,好不惬意。
太過悠閑了,也讓人不免咂摸出點異樣,李芷總覺得今天有什麼重要的事還沒做。但下雨天潮濕沁潤,腦子的發條叫嚣着罷工,不願意思考。
想不起來,什麼都想不起來。
李芷昏昏欲睡,昨天剛結束了打工人辛苦的一周,今天是周六的晚上,迎來了短暫的休息。
白日閑适,沒想到晚上星露谷裡也這麼舒适。
都是周六了,周六能有什麼事,又沒約會又沒工作的,連姚漫今天都很安靜,沒給她發消息,肯定是玩去了。
李芷搖晃的腦袋一頓,倏地起身,然後當着塞巴斯蒂安的面,破門而入。随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滾上床,拿被子把自己嚴實蓋住,緊閉着雙眼還不忘默念:快睡,快睡!
今天是周六,問題就出在這裡,李芷已經汗流浃背了。
姚漫周一說要搞個聚餐,幫她介紹隔壁部門新來的男同事。昨天還在對李芷耳提面命,說必須要來,不來就死定了。她用了好大的面子才把隔壁男同事約出來,絕對不允許李芷放人鴿子。
結果李芷今天忘了個光,晚上七點不到,就睡到星露谷來了。
塞巴斯蒂安看着突然沖進屋的李芷,以為發生了什麼事,緊跟了進來。臉上都還挂着憂色,結果進門就看到李芷鞋子一蹬,爬床上睡覺去了。
他不免失笑一聲,紫眸滑過寵溺,沒有不識趣地打擾,而是替李芷關好了房間的燈,又默默将甩到門口的鞋給撿了回來,在鞋櫃處整齊擺好。
從來沒見過李芷白天睡覺,今天這麼咋咋呼呼的跑去睡覺,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呢。
等那邊呼吸平息了後,塞巴斯蒂安才靜步走過去,準備替李芷掖好被角。
今日大雨,要小心春寒。
隻是走過去後,塞巴斯蒂安的心瞬間如墜冰窖。男人面容上陰郁肆虐,寒意刺入骨髓,如隆冬那場永不停歇的大雪,雪夜的陰霾四起。
空蕩蕩的床上枕痕尚在,李芷卻早已經憑空消失了。
等李芷從現實中驚醒,手機鈴聲已經響到快不耐煩了。
李芷拿起手機一看,現在是晚上八點,還好不算太晚。
隻是看着那十個未接電話和幾十條聊天消息的紅點,她覺得半邊身子也差不多入土了。
來電鈴聲再次暴躁地響起,李芷硬着頭皮接起,不等姚漫開口,直接滑跪道:“來了來了,半小時後就來。”
姚漫怒極反笑,驕橫冷聲說道:“二十分鐘,給我快點。”
“遵命。”李芷不敢耽誤,一邊挂電話,一邊倉促下床給自己收拾了個人樣,出門打車整個流程一氣呵成,沒有任何多餘步驟。
關門聲清脆,房間頃刻隻餘漆黑。
在無人在意的書桌上,原本黑屏的電腦兀自運作起來,電腦内部的風扇高速運轉,像是啟動了一個龐大的軟件。星露谷輕快的聲音飄蕩在黑暗裡,畫面切入到那個熟悉的小木屋。
今天是春季的第十二天,精靈今天十分不滿。
屏幕内的像素小屋空無一人,視角緩緩移動到戶外。門外正下着大雨,一個深紫發色的紫衣小人立在門外,一遍一遍敲着門,一條小金毛趴在他的腳邊,與他一起等待着。
“叩叩叩”的敲門聲不斷在卧室回蕩,固執又堅定。
不知過了多久,門吱呀打開了,像素小人腦袋上頂着一個大大的愛心,滿懷雀躍地擡起頭。
那頭的李芷終于踩着倒計時的最後一秒,趕到了姚漫訂好的餐廳,下車地離餐廳有點距離,她跑得氣喘籲籲。
姚漫大小姐站在門口已經等候多時了,對遲到的李芷瘋狂投來死亡射線,陰陽怪氣道:“邀請您出來可真是不容易啊,是有約了還是不想來了?”
話雖這麼說,但都不用用腦子猜,姚漫都知道這不愛出門的好友是躲在家裡睡覺。
李芷知道自己遲到有錯,挽着姚漫連聲道歉,好言相哄着:“漫漫,我的錯,我的錯,今晚我來請客。”
兩人是多年好友,李芷看得出姚漫也不是真的生氣。她是好心讓李芷擴大社交圈,不要再每天宅在家中。近期看見李芷現在不是搗鼓種菜,就是搗鼓種田遊戲,有些擔心她壓抑出毛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