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冷粘膩的詢問從耳畔響起,肩膀與腰分别被身後的人強勢攬住,後背冷得像貼了一堵冰牆,而他的手,又被身前的人牢牢抓穩,意外地熾熱。
冰火兩重天,謝春酌被二人夾着隻覺不寒而栗,尤其是二人對視之後,都将目光看向他。
他像個被叼住要害無處可逃的獵物,身前身後的野獸都在正在考量對方,在思慮如何能将他吞吃下腹。
“師兄誤會了,我隻是想給春酌花而已。”
葉叩芳先一步後退,露出了手中的鳳仙花,小而嬌弱的一朵,葉片翠綠,用拇指和食指撚着,确實是要将花給人的樣子。
“這花怎麼配得上卿卿呢?”聞玉至維持着動作沒動,黑眸幽深,語調漫不經心,“真是醜陋。”
不知道是在說人還是說花。
葉叩芳面上笑容不變,恍若感覺不到聞玉至噴薄的惡意,可他嘴裡說的話,那麼輕柔,又好像飽含深意。
“隻要春酌喜歡,即使是路邊的一棵草,也有無上的價值。”
這話謝春酌愛聽。
他看葉叩芳的眼神贊同,剛瞥兩眼,聞玉至就攥緊了他的肩頭。
又在發神經。
謝春酌抖動肩膀,甩開聞玉至的手,站到了兩人側邊。
“一朵花而已,有什麼好吵的。”
雖然知道起因是因為自己,但是借口花也太莫名其妙了吧?而且葉叩芳根本沒幹什麼。
他看向聞玉至,顯然是覺得對方無理取鬧。
這眼神把聞玉至看得氣笑了,不過他不怪卿卿,都怪某個狐狸精道行太深,卿卿被騙了。
“确實,卿卿想要什麼,即使是天上的月亮,我也會把它摘下來。”
“月亮再好,也要春酌喜歡。”
二人面對面,你一言我一語,語速皆不緊不慢,笑容滿面,叫人看了還以為他們是至交好友,正在談論什麼事宜,結果仔細一聽,才覺出不對勁來。
聞玉至說到最後臉上的笑都掉光了,扭頭想找謝春酌秀恩愛,表明自己的正宮地位,結果一回頭,發現人不見了。
葉叩芳也是同樣的動作。
兩人臉瞬間陰沉,而後再對視,已是硝煙彌漫,沒了裝模作樣的虛僞,隻剩下冷意。
“離他遠點,他不屬于你。”聞玉至直言,“我會補償你。”
葉叩芳不答,直到聞玉至轉身離開,才兀然開口:“有句話,不知道聞師兄聽沒聽過。”
聞玉至回頭,見他唇角微揚,面容清潤,端的是君子如玉,就連話語都像是勸誡。
“世人皆言:先來後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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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春酌懶得理那二人扯頭花似的吵架,徑直回去後,就在屋子裡思索下山的事。
下山名單方才執事長老已經發給了他,除了他與聞玉至、葉叩芳以外,還有儲良、萬春,以及兩個内門弟子。
一行七個人,目的地為不湯山,但由于葉叩芳的緣故,他們需得在将人送往不湯山偏北的城鎮,路上耽誤時間約莫需要半天。
他們會在半個月内抵達不湯山秘境,與骷髅妖相逢,而他能殺死聞玉至的最佳時機就是在秘境,隻要能找到機會支開其他人獨處……
不過這樣一來,假使聞玉至再一次死亡,恐怕師尊就要懷疑他了。
加之聞玉至複活一事,也有蹊跷。
他還是需要好好籌劃一下,路上或許也有好時機,畢竟聞玉至修為還未徹底恢複,意外死在某個妖手中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這個死法,謝春酌抑制不住笑聲。
“……哈……”
他還沒笑一會兒,懷中玉牌忽地發熱,閃動亮光,謝春酌連忙斂了笑,拿出玉牌,食指中指合并一點,淡漠的男聲便從中洩出。
“過來一趟。”
是南災。
簡單四個字,算作通知,說完後玉牌的光就滅了。
謝春酌盯着玉牌動作停滞幾秒,回神發現自己屏住了呼吸。
半晌,他譏諷地笑了聲。
他自入千玄宗,與聞玉至聯系上,南災就一直對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之後拜師也是,無論他怎麼趕着上前讨好,也無濟于事。
甚至于前幾年聞玉至秘境身死的消息傳入宗門,南災還一度懷疑過他,若不是他裝得好,騙過其他人,恐怕他早就被趕走了。
幾年見不着一次,聞玉至回來了,要跟他一起下山了,就找他了。
估摸着是怕聞玉至又死了。
謝春酌想着,低頭看了下自己的衣衫,沒什麼不妥帖的,幹脆就這樣直接前往了南災仙尊所居住的潭泾山。
禦劍飛行到達時間,門口的仙童與仙鶴正蹲在門口你來我往地踹石子兒玩。
仙童看見謝春酌,驚喜地呀了聲,小短腿哒哒哒地跑,撲到了他懷裡。
“大師兄~”仙童嫩聲嫩氣地喊。
謝春酌不喜歡小孩兒,但喜歡這個小仙童,可愛極了 。
他彎下腰把小仙童抱起來,掂了掂,聲音柔和,“怎麼都重了?是不是偷吃東西了?”
仙童是低階修仙者生下的孩子,天生自帶靈力,是一些魔修與妖眼中的最佳補品,父母護不住時,便将孩子送入宗門給人當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