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喜了?!”錢竹清震驚道。
谷大夫撫了撫山羊胡,點了點頭,“已有兩個月的身孕,不過這段時日孕夫勞累過度,心思郁結,已有了些滑胎之相,須得喝上幾副安胎藥,将養些時日才行。”
錢竹清怔愣在原地,看樣子有些不知所措,還是在外間的錢屠子聞言,沖裡間的谷大夫道:“谷大夫,您開藥便是,我喊我夫郎來,把藥先給童哥兒熬了,待他醒了,便與他喝。”
等谷大夫忙完,出了錢家,被等在錢家院子外的村裡人圍了起來,“谷大夫,如何了?童哥兒怎的突然就暈了?”
谷大夫搖了搖頭,胎兒尚不足三月,依着谷家村的規矩,是不能與外人說的。
大家夥兒從谷大夫這兒打探不到消息,心裡都跟有個螞蟻似的在爬,渾身不舒服,就像是去鎮上茶樓聽書,結果沒聽到結局一般,抓心撓肝的難受。
喜哥兒在谷大夫來的時候便回去了,一進家門,便沖顧筠喊道:“小爹,你在哪兒呢?”
“冰窖這邊,怎的了?”
喜哥兒聞言,快步走到顧筠那邊,輕聲道:“小爹,這回咱倆是看錯人了,那童哥兒想來是沒苛待琳姐兒的,反着,琳姐兒不知做了些啥,眼看錢二哥要和童哥兒和離呢!”
顧筠着實驚訝了一瞬,“那琳姐兒看着沒多大,怎的會有這般心性?”
喜哥兒歎了口氣,對他前段日子誤會了童哥兒心裡很是過意不去,“童哥兒都被氣暈了,谷大夫過去了,也不知怎樣了。”
“應是沒什麼大礙,有時氣急确實容易腦袋一黑,你也别太擔心了。”
喜哥兒點了點頭,想着等今兒午時賣紫蘇桃子姜的時候,問下村裡人,許有人能知道。
錢家。
“二兒,你要我說你什麼好,臉上長那倆眼睛是拿來出氣的不成,童哥兒自嫁進咱家,任勞任怨,且不說旁的,你看琳姐兒身上那身衣服,那是苛待前頭生的女兒的後小爹能給做的?”
錢屠子知這事兒是不能再瞞着錢家老兩口了,待谷大夫走後,便回了家裡把爹娘請了過來,一路上把事情和老兩口說了一遍,聽的他們直歎氣。
錢老漢抖了抖煙鬥,沉聲道:“有了老大,過了多年才又有了你,算是我和你娘的老來子,平日裡寵着你,慣着你,倒是把你養的是非不分,是我和你娘的錯!”
錢竹清連忙開口,臉上帶着些焦急,“爹,您别這麼說,這不是折煞兒子我了!”
錢老太深深歎了口氣,“說起來,童哥兒比你小了快十歲了,若不是他那貪心的爹娘,收了聘銀,也不管哥兒婿品性如何,便将人送了來,能輪得到你娶這般的好哥兒?!前段日子遇到雨姐兒,她還與我說呢,你沖童哥兒動手了不是?!你怎的能下得去手!”
錢竹清被說的面上無光,狡辯道:“娘,那是他打了琳姐兒,我氣不過,下手重了些,沒想真打他!”
“琳姐兒?!唉,我是真後悔當年讓你娶了琳姐兒她娘,上梁不正下梁歪,這琳姐兒打小兒性子就歪,本想着是因着從小兒沒娘的緣故,想來是禀性便是如此!好在童哥兒有了身孕,待琳姐兒你還是長些心的好!”
錢竹清有些不樂意,說實話,他心裡還有着琳姐兒她娘的位置,便是因着她丢了這般大的臉,走了一年多了,心裡卻還是有些放不下她,若不然,也不會待琳姐兒還如之往般好。
“娘,琳姐兒再怎樣說都是你親孫女,你怎的能這樣說她?!”
錢家老兩口深覺無力,裡間的童哥兒悠悠轉醒,聽完外間錢家人的談話,撫了撫肚子,怪不得這段時日總覺得小肚子有些脹痛,原是有了,可是,他來的太不是時候兒了。
“咳咳。”
“童哥兒,你醒了,身子覺得怎麼樣?想吃什麼和娘說,我讓你大哥麼給你做,他做飯好吃。”
錢老太聽到裡間的動靜,也不教訓這不成器的兒子了,匆忙走到了裡間,錢老漢不好進去,在外面豎着耳朵聽着。
童哥兒又咳了聲兒,啞聲道:“娘,我剛剛都聽到了,對不起,這個孩子,我怕是留不得的了,您别怪我。”
錢老太愣在原地,“童哥兒,你……你這是什麼意思,别吓娘。”
童哥兒紅了眼睛,輕聲道:“娘,這一年多來,我真的很累很累,都說後小爹難當,我本是不以為意,以真心換真心,多簡單啊,我待她好,她定是能感覺得到,我原是這般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