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山,周宵冬時本想着把要養家禽和羊的地界兒先圍出來,無奈四九的天氣,天寒地凍,土地硬邦邦的,不好挖,隻好等開春了再做活兒了。
喜哥兒寬慰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等開春兒了再挖,一樣的,如今天兒冷,小雞崽,羊崽在山裡也養不住。”
周宵也知這個道理,但剛買了山,正是幹勁兒十足的時候,猛的歇下來,一腔的勁兒沒處使罷了,“讓大哥來做大山管事,可和嶽丈他們怎麼說?”
喜哥兒笑了笑,“還能怎的說,自是高興的不成,一個月七錢銀子,除了大嫂都沒意見,不過便是一個月七兩銀子,我大嫂估摸着也是嫌少的,心太深,填不滿。”
周宵搖了搖頭,不置可否,說實話,若不是實在親戚,旁人開五錢銀子,在村子裡已是頂好的了,還不說他一年到頭,還會多發二三兩銀子的獎金,在村裡花不到什麼銀錢,掙的都能攢起來,兩三年便能起一間磚瓦房。
“不過大嫂也沒說啥,我小爹還說,過年的時候就打算問問,咱們這兒管山的管事有沒有定好人呢,也是沒想到咱們定的人便是大哥。”
周宵笑道:“這管事還是得信得過的人當,大哥為人忠厚,我對他放心。”
喜哥兒笑了笑,就聽周宵問道:“阿源可是今年再參加科考,準備得如何?”
喜哥兒聞言搖了搖頭,“小弟不打算考了,說是一門心思放書裡,家家顧不上不說,年年筆墨紙硯,拜先生的銀錢還花出去不少,擠破了頭,也就那麼幾個人能上榜,他還不一定能考的上,加上如今詩哥兒有了身孕,他想找做活兒養家。”
“嶽丈他們同意?寒窗苦讀這麼些年,就這般放棄,着實可惜了些。”
“哪裡能同意,我爹氣的不成,不過阿源說了,他不是讀書的料兒,考取童生已是費盡了力氣,便是有詩哥兒出錢供他讀書,他也不想讀了。”
“小弟怕不是還沒從上回的失敗裡走出來,不過,能當官兒自是好的,不能,找個賬房先生的活兒計,在村子裡日子也能過的安逸,不過定是和考取功名比不得了。”
周宵說的,喜哥兒今兒過去也是掰開了,揉碎了和谷源說了,但他決心不考了,倔的跟頭驢似的,不說他了,詩哥兒勸都沒用,再怎麼可惜,遺憾也隻能随他去了。
“弟夫郎後面沒再勸,剛巧鎮上花家木鋪賬房先生還沒定下來,到時候讓阿源去,也算是有個掙錢的營生,想想也是,十裡八村的,能考上秀才的兩隻手能數得過來,考上舉人的更是寥寥無幾,阿源放棄,也說不得是壞事兒。”
周宵點了點頭,“他能想清楚編好。”各人有各人的活兒法,他這做哥夫的,也不能幹涉太多。
日子緩緩流過,年關臨近,村子裡漸漸開始熱鬧了起來,錢屠戶和錢閩父子倆又開始忙了起來。
周宵家留的兩頭豬,趕在年二十七宰,每個長工分了十多斤的豬肉,各個喜笑顔開。
做長工的漢子,家裡都是沒地,或是隻有一畝三分貧瘠地的人家,家境貧寒,以往年時,穿不暖不說,肉也就能吃上一口,如今在周家做長工,家裡秋時新起了間泥瓦房子不說,爹娘還給家裡人一人做了身兒新棉衣,穿在身上,暖烘烘的,東家還給發了這麼些肉,再沒比如今的日子更有盼頭的了。
喜哥兒這幾日,雲家,谷家兩頭跑,吃完這家吃那家的殺豬菜,臉眼看着圓潤了不少。
這個年時,過的熱鬧又喜慶,谷家那邊的親戚今年商量好了似的,不僅去了村長家走動,連帶着喜哥兒和周宵這兒,他們也帶了節禮來,一群親戚,七嘴八舌,恨不能把夫夫倆誇成朵花兒。
喜哥兒頗覺受寵若驚,雖說平常的時候,和家裡這些親戚也都有往來,但從未這般熱情,不過喜哥兒經的事兒多了,稍微一想也知他們這般做的緣由。
不過因着念哥兒肚子越來越大,不好走動,李家今年便沒來,隻寄了年禮來。
喜哥兒看破未說破,等開了春,到時候缺人手,自會喊自家親戚來做活兒,山裡的活兒計不比地裡,得日日守着,比長工更适合家裡人做。
過完元宵,地暖春來,周宵等地凍解開,喊了幾個長工,把山腳那塊兒地收拾了出來。
顧筠和周銘抱着團團和圓圓,過來看了一眼,沖一旁忙活着的喜哥兒道:“喜哥兒,去年你不是想賣花兒,園子裡剛巧有塊兒地能開出來,正能把花種撒下去。”
喜哥兒聞言擡頭看了眼顧筠一眼,心裡頭糾結的緊,家裡有了山頭,事情定是會多,自己侍養花草,自家相公一個人,能忙得過來嗎?
周宵看了一眼喜哥兒,便知他在想些什麼,開口道:“你自去做你喜歡的事兒,這兒有大哥幫着,過幾日再把需要的人招來,能忙的來。”
喜哥兒這才寬了心,沖顧筠笑道:“小爹,等我忙完,下午咱們便去鎮上花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