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一家烤魚店飽餐一頓後,林序秋嚷嚷着要去喝酒,架不過她的軟磨硬泡,衆人轉戰到KTV。
包廂裡,霓虹交錯,熒屏閃爍。
林序秋是個麥霸,一進去就掃碼點歌,抄起話筒唱了起來。
幾曲閉,她瞧了眼坐在沙發上不動聲色的兩人,拍拍話筒:“圓圓禮然,一起唱啊!嗨起來!”
江禮然很不好意思,笑着擺擺手:“我就算了,你們唱,我喝點酒。”說着便拿起桌上的酒瓶往酒杯裡倒。
林序秋連忙上前拉住裴元序的衣袖,硬是把話筒塞到她手裡:“圓圓快來。”
裴元序無可奈何,隻好捧起話筒跟她站到了前面去。
彩燈旋轉着,随着音樂的旋律,似玫瑰花茶溫甜的嗓音環繞在耳邊。
江禮然全然忽略掉了林序秋的聲音,靜靜地抿着酒,望着裴元序的背影。
看那柔順的發絲上缤紛着的紅綠藍,熒屏的光透過她的身形,傾出一圈清輝。
說話聲音好聽的人,唱歌也一樣好聽。
江禮然傾倒在她的歌聲裡,見她跟着音樂高潮不禁擺動的腦袋,不自覺笑了起來。
可愛!
拿起一支幹淨的酒杯,滿上酒,她拎着走到裴元序身旁,遞過去:“喝嗎?”
KTV裡太吵,裴元序聽不真切,湊到江禮然臉旁,“嗯?你說什麼?”
江禮然靠近她的耳朵,手稍微擋住,“你要喝酒嗎?”
裴元序起身擺擺手,笑道:“不了,我酒精過敏。”
“那我去給你買飲料,你要喝什麼?”江禮然随手将酒杯擱在桌上,拿上手機。
“都可以,你幫我選吧。”裴元序捧着話筒道一句,便被林序秋拽到一邊,繼續唱着歌。
江禮然出了門,回來時,手上提着兩打可樂。
用膝蓋抵開門,包廂裡的音樂震得人腿麻,五光十色的燈光也更加缭亂,兩人都玩嗨了。
見江禮然把可樂放桌上,撕着包裝,裴元序朝林序秋喊了句:“唱累了,我們中場休息會。”随即坐到了江禮然旁邊。
放下話筒,換上幾首抒情曲,三人圍坐在桌,易拉罐的拉環一拽,酒水往杯子裡一灌,“幹杯!”
幾滴液體飛灑在空中,幾人咕噜噜幹下半杯,吃着果盤邊喝邊唠。
早些天經曆的高考與高三時的書山題海在此刻像是一場夢,幾人這會也才有夢醒的實感,猶如翻了幾座大山,前方就是寬敞的馬路。
隻不過……
江禮然咽下一口酒,擡頭看向兩人:“你們想好填什麼專業的志願了嗎?”
林序秋拎着酒杯,向後往沙發靠背上癱,“哎呀,都随便,分數下來了再說。”
聞言,江禮然垂眸擡了擡眉,果然是“随便”的人,什麼都是随便。
“元序你呢?”她緊接着問。
正吃着果盤裡的西瓜的裴元序停下叉子,回答得很幹脆:“美術相關的都可以。”
“美術啊……”江禮然若有所思地念叨着,擡眸看向天花闆上緩緩流轉的彩光,“你的夢想是這個嗎?”
“夢想……”裴元序重複着這個詞,思索一番,搖了搖頭,“沒有想這麼長遠诶,美術隻是愛好而已。”
“是麼……”江禮然說着,再一次把酒杯滿上,淺淺抿了一口,雙手握着酒杯,肘靠在桌子邊緣。
隻聽裴元序像是期待那般問她:“那你呢?要去學音樂嗎?”
江禮然立馬坐直了身,勉強地笑笑:“我媽不會同意的,選這個專業的話……她不會給我出學費。”
裴元序被這話定住了,嘴裡切出汁水的西瓜含在後槽牙間,有失所味。
片刻,她嚼了嚼,一邊如同生吞似的噎下西瓜,一邊叉起一塊紅心火龍果,送到江禮然嘴邊:“不過學什麼專業不重要不是嗎?堅持自己的理想才重要。”
江禮然瞧了瞧那塊豔紅的火龍果,又瞧了瞧裴元序唇邊那抹淺淡而又堅定的笑,接過她手中的叉子,也笑了。
“也是。”她說,一口将火龍果塞入嘴裡,胡亂嚼了幾下,下咽。
彩光不規律地轉動,時而打在幾人的臉上,時而走到大理石茶幾面闆、流光溢彩的牆壁、海浪紋地闆和播着mv的熒屏上。
話題換了一個又一個,果盤裡的水果消失了一層又一層,桌上的空瓶多出雜亂的一排,又撬開幾瓶新的。
林序秋湊到桌緣邊,隔着坐在中間的裴元序,放大聲音問江禮然:“诶,你什麼星座的?”
“嗯……”江禮然思考了下,不太确定地道:“巨蟹吧應該是。”
特别喜歡給人過生日的林序秋突然激動起來,往前傾身,“那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江禮然抿着酒杯口,點點頭:“對,下個星期。”
“這麼快?”林序秋驚叫一聲,幾乎與裴元序同時發問:“哪一天啊?”
“6月25。”
林序秋抓起一旁的手機,翻日曆,随後盯着屏幕随口道:“端午節那天喽?”
“端午節?”江禮然狐疑,跟着拿起手機翻看日曆,定睛一看,還真是。
錯愕之時,裴元序挽上她的手,嘿嘿一笑:“那我們去給你過生日吧,多我們兩個人沒關系吧?”
江禮然對上她興奮的眼神,脫口而出:“你們來才好,我也請不到其她人。”
見裴元序微怔,她才忽地意識到失言,便舔舔唇,扯着笑,一轉話鋒:“到時候請你們吃飯,所有花銷我來報銷。”
這轉變來得太快,裴元序沒來得及細想,就聽林序秋拍腿大喊:“喔喲~江大小姐闊氣!”
“叮當”脆響一聲,林序秋手裡那支酒杯輕巧地撞上江禮然擱在桌上的。
江禮然會意,淺笑着握起酒杯:“畢竟是我生日嘛!”
現在我的朋友也隻有你們了。
想着,她碰了碰裴元序的可樂罐,與林序秋一飲而盡,隻留裴元序茫然地看着面前那罐可樂,緊接着跟随兩人灌下半瓶。
林序秋砸下酒杯,又問:“你幾幾年的?”
“02,你們呢?”江禮然反問,再度倒上酒。
“你也02啊,那要比我和圓圓大幾個月。”林序秋沒想到她竟比自己大上些許,抓了抓頭發,躺回沙發,緩慢地說:“我9月17生的,圓圓是12月22,冬至那天。”
裴元序抱着可樂聽兩人叽叽咕咕地聊天,腦裡從剛才就在計劃着。
“今年20年……嗯,”她無意識地咕哝,抿一口可樂,忽然看向江禮然,眸裡放光,“那下個星期我們可要好好慶祝一下!”
兩人的聊天被打斷,江禮然回看裴元序,笑意延上眉梢:“嗯,好!你們有什麼想玩的就跟我說。”
裴元序笑着點點頭,手卻摸到桌上的話筒,往江禮然拿着酒杯的手邊遞:“禮然,你也唱嘛,我們好不容易來一次。”
江禮然像是被話筒燙了似的,趕忙縮回手,連連搖頭:“不了不了,我唱歌不好聽,跑調。”
林序秋見她不從,來了勁:“騙誰呢?玩音樂的人跑調?”
“不要害羞嘛~”裴元序搖搖話筒,放到江禮然嘴邊,不容拒絕。
“呃……”江禮然看了看話筒,無奈接過,“好吧。”
拿上手機掃碼點歌,平時沒怎麼開過腔的江禮然頓時犯了難,隻好點上一首從前樂隊聚會時大夥必點的Girlfriend。
女孩子唱這首歌,簡直是踢開櫃門的操作,雖然林序秋和裴元序并沒有意識到她唱這首歌有什麼深層含義,但她還是不由得緊張起來,手指緊緊嵌着話筒。
前奏過後,她在心底深呼吸,跟着旋律唱着。
不同于說話的聲音,她唱歌的嗓音好似置身淩晨的一場細雨,低沉的天空底色降下綿綿的、剔透的雨花,服帖地落在臉上,清爽的冷感。
“My girlfriend my girlfriend,
She ain't no side chick mistress girlfriend,
My girlfriend my girlfriend,
Cuz ain't nothing in the world compare to my girlfriend……”
看不見的角落裡,裴元序悄悄點開手機錄音,記錄下這歌聲。
握着的手機躲在桌下,她時不時瞄江禮然幾眼,生怕被發現,但江禮然全然不知,也隻是羞怯地對她笑。
一曲完,江禮然終于放下矜持,和兩人一起輪番唱着自己喜歡的歌。
彩燈忽緩忽急,果盤在火熱的氣氛中變空,酒水也撂下幾瓶,三人唱得滿頭大汗,聲音都開始變得沙啞。
“不唱了!嗓子疼。”林序秋清了清嗓,甩下話筒,趕緊點上幾首炸場的曲子,抓起桌上的三副骰子,摁在面前。
娴熟地将骰子盒卡在拇指與中指間搖,她撐着桌,露出一副勢在必得的表情:“來,我們玩搖骰子。”
“啊,我不會。”裴元序一臉懵,看着身前的骰子不知所措。
林序秋停下手,洩氣般耷拉着眉眼:“早就讓你學了圓圓。”
“沒事,我教你。”江禮然說着,打開骰子盒的蓋。
裴元序霎時打了雞血,點點頭:“好啊。”
江禮然仰頭看向站在桌旁的林序秋,問她:“我們玩最簡單的好吧?”
“行,你看着來。”林序秋擡眉揚了揚下巴,随即坐到單人沙發上。
在江禮然眼裡看去,她那模樣像是嘴裡叼着根煙,下一秒就要拿起桌子上的打火機點燃,扭頭吐煙。
這想象中的畫面太符合她對林序秋的第一印象,江禮然沒忍住笑一聲:“那好。”而後轉向裴元序,蓋上骰子盒蓋。
“假如就我們倆玩,先搖骰子,搖到的數自己看,不要告訴其她人。”她搖晃骰子講解着,将點數展示給裴元序看,“然後開始報數字,就是猜我倆骰子合在一起有哪些數,你也可以騙我,這個骰子上的1可以代表任何數……”
道完基本的規則,她擡眼望向裴元序:“最後輸的人喝一杯酒,你喝可樂就行,會了嗎?”
“好像……”裴元序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有點懂了。”
“那我們先玩一把,實踐一下。”江禮然把骰子推到裴元序面前,幫她蓋上了盒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