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兩頭的陸地走到頭竟然有大川，西邊大川的對岸經常地震，走到頭的信愛紅後悔沒選東邊。現在正糾結冒險過川，還是折返。”

“可以東下走，這裡有個海灣，去海上。”

“東邊的海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冒險的事這個小年輕不幹。”

“不冒險帶什麼兵，拓荒誰不冒險？”

“雲上世界新聞頭條，西大川對岸落下來一陣隕石。P區的「觀星台」開始琢磨天外的事了。你說他們多久能造出來太空飛船？”

“桃花娘娘，你覺得呢？”

李桃花覺得，“他們要是能上去，天空城就變成太空城。哥說人家愛星辰大海勝過地面，不攪了人家的興緻，看着就行。”

“怎麼沒見潘多拉組織的動靜了，這都十多年了！”

“「鑰匙」是「鑰匙」，潘多拉是潘多拉。有人想逃走，逃不了就上天，還是逃。逃去哪啊？”楊玉環穿一身杏黃色緞子襖披着皮草大氅從門外回來。漆容替他解開大氅放到門口的存衣處，待會兒出門還要用。

柳紀清：“楊先生回來了，見過陳局了？”

“小獠子！今年可不能讓府邸進晦氣。”楊玉環在宴會上見過陳治新，今年柳公館就不招待他上門了。

“赫兒和珊兒呢？”

柳紀清：“去祁家參加族内宴會，柳赫想商量婚事，祁珊給壓下了。”

“珊兒是個懂事的，祁家主跟獠子混在一起，政區哪是他們那種門戶可以招惹的。若是結婚，更不知天高地厚了。祁家和政區都等着這門親，攀上高枝兒當鳳凰哪有那麼容易！”楊玉環看見李桃花也在。

柳赫和祁珊不在家的時候李桃花才會進公館。他們年齡相差不大，李桃花端不起來長輩的架子，不愛和小輩相處。

楊玉環問她，“他今年來嗎？”

“少爺帶绫回十六區過年，哥有半年沒見绫姐兒，要來的。”

楊玉環聽說暮要回公館見绫，張羅仆人把暮扣在公館吃年夜飯。隻要暮進公館就不許出門。凡此種種光明正大，衆人習以為常，暮真想走他那些話根本沒有效力。

“教院還沒抓住林秋深，一群吃幹飯的，從前沒見執行者十天半個月殺不死一個人。這都半年了，他該不會在哪死了吧？”楊玉環提着袍子上樓，邊走邊念叨，“活着讓人煩，喘着氣就讓人煩，什麼時候給個準信兒，我也好不煩了！”

老将們默不作聲擠眉弄眼，楊玉環這半年沒少念叨林秋深，也派人進異象找了，結果和執行者一樣。楊玉環打死不承認他派的人跟執行者打架，絕不承認自己會幫林秋深。

“教院始終沒有下死手。”

“殺不死，沒必要惹他。能抓回去還有大用。”

“遊輪離終點越來越近了，遊戲的意義越來越接近真實。”

“一切都在變好，也許是好，起碼現在人類和密林能夠相處，我們的足迹遍布泛大陸。主神空間仍然給我們指引。”

“但每次聽到紅皇後遊輪，總覺得遊戲進度條還在增長，遊戲快結束了。這種不安感總是油然而生，希望我們不會活着看到那天。”

“這種感覺太不好了，有時候覺得我們手握天下，有時候覺得天下怎麼能握在我們手裡，太不好了！”

老将們負手而立看着全息平鋪地圖，又陷入了戰局分析。

“完顔知聿和老蕭三十萬大軍聯手占據中間最重要的關卡，神仙路過都得交過路費。給錢就讓過，好好的打仗讓他們做成生意。”

“從腐汨蟲的領地借道可以直接拿下荇疫藻的沼澤地，他們盤踞的這塊地方四面交通發達，除非說四面八方聯合起來圍困……天上的二十艘軍艦也不是擺設。目前沒有任何一方能撼動他們。”

“最北邊的寒民最近經常劫掠火車運輸的貨物，商人的，軍人的都敢偷。交通被阻斷，他們到不了其他地方交換物資，老蕭不地道，賣給人家的食物翻倍。萬物生的每趟列車都準備幾個車廂貨物交過路費，等來寒民來扒車把糧食拿走，寒民為了口糧大打出手。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楊玉環回樓上換了一身紅襖子金繡萬壽紋吉服，将到中央會客廳，侍門官忽然打開兩扇大門。風雪交加中兩列剛剛經過混戰的便衣士兵在車子周圍布防，司機将車門打開，暮穿着厚實的硬挺黑色肩章披風從車上下來，搓了搓手摘掉白色皮革手套，柳公館的仆人立刻湧出來撐傘遞手爐。

漆容：“楊先生，還出門嗎？”

“不去了！”楊玉環幾年沒真切見暮一面，顧不上别的了。

仆人收走暮的披風露出裡面的白金戗駁領西裝，屋内溫暖如春，手爐也一并去了。

“哥！”李桃花翻身趴在搖椅上古靈精怪地打招呼。

柳紀清和老将們也站起來，“暮先生，新年好啊。”

“新年好，各位，坐着吧。”

碧藍色的海水湧入毒液般的銀灰色，楊玉環心裡感慨着真像啊，像當初第一次來楊宅的那個年輕人。暮終于直直看過來，楊玉環覺得時間靜止一瞬，接着時間飛速倒退回到他們第一次見面。

暮的眼睛笑起來，“美人兒，别傻站着。”

楊玉環靠近了，拿折扇輕輕挑起暮的下巴細細看，“那你要我去做什麼，不這麼把你看緊，我還能做什麼？”

李桃花腳趾扣起，“肉麻死了。”

“是有點肉麻，”暮壞笑着，“從郊區到市區一路過來好辛苦，美人兒給人家揉揉肩好嗎？”

郊區到市區短短二十幾公裡竟然也有刺殺，暮經曆過刺殺之後仍然風輕雲淡地制造粉紅陷阱戲弄楊玉環。

楊玉環：“走吧，去你房間，都給你收拾好了。”

暮鼻尖聞到厚重的檀香味，“還是喜歡檀香啊，比以前熏得還重。”

楊玉環：“最近見的人多，總心煩，休息不好。”

兩人掉頭回樓上，誰也沒有跟上去。門口異動，李桃花跳下椅子查看，一道彩色身影從眼前竄過直奔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