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深沒有孟婆引路，面前六條道路全是盲盒，他不想死了還要打工——賭一把。

楊玉環看見往生道前沒了那人身影立刻離開轉生局，到門口遇見大批的執行者辦完了轉生手續。

“楊先生，您也來投胎？看見002了嗎？”

楊玉環告訴他們林秋深先走一步了。

“領導的連投胎的速度都比别人快，不愧是領導，”伊力夏提正好逮着楊玉環記下南丁格爾的冥行賬号和密碼，“我們買完自己需要的福分剩下的陰德分都存在004的賬戶裡了，她肯定是認不出來領導的魂了。

楊先生體質特殊，到時候多關照。楊先生在陽間若缺稀罕玩意，等我死後去墓室裡拿，一定攢好貨等您上門。”

楊玉環沒聽說等着盜墓賊去盜的墓主。

伊力夏提買了下輩子的功名福和橫财福，其他什麼都不要。楊玉環一聽他是打算當貪官，遂記下他下一世的名字答應了這樁陰間交易。

執行者多是這種選擇，什麼良緣、長壽、子嗣通通不要，不知道誰帶的頭，都想當吃喝玩樂不得好死的貪官和纨绔。

楊玉環去冥行查了一趟，看着數字壓下心驚，“可惜冥務司沒想放他走，”林秋深開翼從系統中革新大區，執行者便不用動手，他的陰德在自己屬下身上，這會兒執行者又還了回去。可惜，就晚一會兒，沒有司命局的掌控，也沒有福緣所的福分加持，更沒有孟婆引路，也不知道他進了哪條輪回路。

楊玉環去了一趟司命局，他太着急了，這會兒魂還在輪回道上飄。隻好回去等，等着又不安心，給自己脖子又劃了一道去司命局咨詢：“罪大惡極，沒有劇本，直接投胎的魂會怎麼樣？”

司命官：“随機分配，壽命是投胎物種的平均值，充當其他活物劇本裡的炮灰。”

楊玉環心想還好還好，林秋深帶着前世人魂和地魂下去的，若是投胎其他物種頂多再加一魂，獸魂或者草木魂，說不定能修成個人形精怪。

心下總算松了口氣，回陽間喝一盞茶。一盞茶的功夫楊玉環又想林秋深什麼時候回陰間，萬一變成蜉蝣朝生暮死，又萬一變成蘑菇活個兩三天，再萬一變成隻山貓讓獵人一箭射殺……别錯過了讓冥務司抓去！得早點把陰德分的數值填上，讓冥務司沒理由扣他，讓他正常輪回。

“活着讓人煩，死了還讓我心煩！混賬東西！”楊玉環發了一陣火，惱怒這回連罵都罵不到林秋深面前了，心裡不舒服，睡又睡不安生。

漆容：“他知道哪裡安全，應該會來找的。”

楊玉環頭又疼了，“他那個死性子，誰又能說得準，萬一真去當和尚修功德了呢？”

漆容心想應該不會，佛祖又不給發工資。

楊玉環沒等到參加葬禮的通知，又心焦起來：“暮幹嘛去了，怎麼還沒辦葬禮？”

漆容：“這兩天叫孩子們回來，把執行者火化，等人到齊了再安葬他們。”

楊玉環決定不等了，趕到南邊的聖塞西莉亞酒店住着。聖塞西莉亞酒店最近一個月不營業，楊玉環在酒店見到林秋深和暮的養子養女們。

“你們阿父呢？”

衆人派出一個代表，林鹭告訴楊玉環阿父正獨自傷心，一周沒出門了。楊玉環去客房敲門，進房間後再沒出來，漆容猶豫了半天敲門進去，進去後也再沒出來。葬禮時暮一個人出了房間，養子養女都捧着骨灰盒跟他登上遊輪舉行集體葬禮。

殘紅昏暮中，煙塵過後，衆人散去。暮和一個戴血滴流蘇大檐禮帽，拄拐杖的純白披風黑禮裙紅發女人站在甲闆上。

女人用一隻戴勃艮第紅手套的手蒙住暮的雙眼，借給他自己的眼睛，用二進制向他腦中投射信息：「看到了嗎？」

暮看見了一顆并不圓潤的寶石正高速運動，“一顆直徑十公裡的小行星。”

「還有十天時間，」女人單手叉腰，修身黑禮裙包裹着優越的曲線，「你的力量阻止不了它，因為你一直不肯接受能量，混迹于低級文明生物中間。」

暮語氣輕松帶着一點哀悼，“祖宗，您都來了，我還不明白嗎。”

「做母親要殺伐果斷，早點讓孩子死去就能早點讓他們在新世界降生。養孩子不能隻管生，當你的孩子走投無路時身後隻有犯罪一條路，早早的就開始教導、剝削才能避免生下罪犯。能量足夠強時誰都會成為罪犯，削殺罪犯才能建造樂園。」

暮側臉看向她，“樂園是監獄刷彩漆，文明會坐跳樓機，這次的樂園版本直接削成零級，下沉啊，下沉，直到觸底。我的表現讓母親很失望嗎？”

下沉松開覆在暮臉上的手，「這裡是名為無知的平靜小島，宇宙的黑寂讓它安全，生活在這裡的小蟲子朝生暮死本就不該遠航。你們兩個小卡拉咪不值得她有情緒，她不可能有情緒，我也不可能，你以後也不可能。

宇宙之中隻有頻率，主隻在乎頻率，主不會回應蟲子的頻率。」

暮把胸前的吊墜攥緊，“郵差十億年都還忘不了前世發生的一切，他的頻率還在回應人類。”

「再好的尖子班都有花錢塞進來的關系戶，富有人類上學不是為了績點，而是為了挑選和創造未來的圈層。觀察者眷屬之間沒有這樣的規則，我也看不慣郵差，你把他摁進輪回好了。」

下沉扒在遊輪欄杆上，黑色大帽檐遮住了大半張臉，暮隻能看到血流一樣的串珠面簾後面下沉用那張他最熟悉的唇露出鐮刀般的笑容。

暮：“寂滅他誰給我造恒星，你怎麼炒兩個菜？”

「代号郵差不合格，賭徒應該吞噬掉他的造物能力。讓他做隻追捕時空逃犯的乖狗狗，摸摸頭摸摸肚皮，給他表達關愛的頻率。他隻能聽見你和娲的頻率，沒有你他就是四維裡心驚膽顫的瞎子。

若不是膽小怕寂寞，他早就成為常态化六級文明生命體。他也不聰明，十億年能量體仍沉迷子時空态的生物心髒和感受，形狀越來越奇怪。娲不會強留任何存在，你要是不管，他早晚成為混沌被塞進輪回。」

下沉轉身坐到涼蓬下，左手在桌子上敲了三下，暮看着小行星頃刻間距離母星大氣層還有一個小時的路程。下沉在母星上寂滅了白澤，吞噬了他的引力控制。暮控制天空城阻擋隕石無濟于事，下沉摁着他暴打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