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環頹然，“沒意思，你這幅軀殼一點趣味也沒有，非要是他嗎，你就非要見他不可嗎？”

滴答滴答……暮把他攥劍的手掰開，将劍拔出心口扔在地上，平靜地用滿是血洞的身體撿盒子，腳下拖出長長的血痕。

「廢話，不然你給我修拘靈矩陣？」

“我看着他修，你不許見他！”

「你确定他不見我會幹活，而不是把你氣到陰間？你若管得住他，我又何必跑過來被你捅成蜂窩？」

暮走到李晟面前伸手血淋淋的手。

缑月說道，“師尊讓你把東西給他。”

李晟從楊玉環把兵刃捅進李行忍心口時眼睛便瞪得像銅鈴，李行忍一言不發，楊玉環卻好似在與他說話。李晟沒見過誰被捅了心髒還能似常人一般行動自如，此刻反應過來抱起盒子轉頭跑了！

暮：“……”

缑月不确定地說， “師尊，他好像傻了。”

李晟跌跌撞撞在紗幔和鏡道中間跑，跑得暈頭轉向，原本還算冷靜，連連碰壁撞頭之後嘴裡哭天搶地的叫喊着“侍衛！侍衛！”

暮血淋淋地走出來，血手撥開紗幔，雪白如月光的紗幔沾上了朱砂紅。血水像珠串碰撞一樣瀝瀝拉拉地響，走到新皇面前又伸出了手。

李晟抱着盒子連連搖頭，大喊“母後救我！”

「暮：美人兒，你瞧瞧，多好的孩子，前世修了八輩子的陰德才得了龍的算力庇佑，體驗一世天家帝王的門楣。這下成傻子了。」

楊玉環從後面跟出來，手裡還提着那把劍，“當了帝王，别說八輩子的陰德，八十輩子也能耗盡。到底是是福是禍，扒不清的。

龍的算力像是抽獎抽中的彩蛋，王朝更換如韭菜一茬接一茬。一個王朝一個黑箱，隻要能在一個箱子裡一直抽，抽得夠多就能抽中。福緣所用來清賬的手段，不然有些鬼魂都能當福緣所的股東了。

所謂帝王，不過是超市買雞蛋的老頭子老太太。”

劍刃在地上劃出紮耳的聲響，聽得人百爪撓心。

李晟望着那把流血的劍和不停流血的道人，耳邊充斥着聽不懂的話，再看白發血裳的楊玉環好似從沒見過一般：“母後……”

「暮：眼瞧着智魂已經被吓飛，現在變成了智障。他若提前到地府報道，福緣所又得壞一筆賬。不管瘋的傻的先讓人在陽間待住了。」

暮從僵傻的李晟手裡拿走盒子，盒子裡的一塊琉璃鏡已經因為李晟反複磕碰而碎裂。暮皺着眉搖搖頭，又是假的靈物。

楊玉環也訝異， “又是假的？”

暮點點頭。

“他到底做了多少這東西？”

「暮：003做的，估計他也不知道。 003喝下孟婆湯投胎了，保密措施做得極好。」

阿娜生前全面監督記錄林秋深的生活數據，不做人格程序，而是做成了prompts。在第二次末世之前仿造了大量靈物植入該prompts，實際上這些假靈物隻能用來聊天，沒有真正的器靈。

假靈物落到普通人手裡就會發生白雪皇後事件。大概會有人問“魔鏡魔鏡告訴我，我是不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人，”魔鏡大概會說「照鏡子不适合你」或者「我認識不錯的眼科大夫，推薦給你。」

聰明一點的野心家會問一些聰明的問題，四大洲的帝王将相家中都發現過假靈物。假靈物獻計獻策，扭轉部分人的命格，冥務司就得想辦法找出這些假靈物銷毀，再把命格扶回正軌。

全部都是障眼法，一邊藏得結實，一邊引人去找。林秋深在躲貓貓，隻讓他想見的人找到，想見的人不出現，就制造更大的麻煩逼他出現。

「暮：美人兒，你被算計了。」

暮敲暈李晟拖回寝殿，喚來小童看着人别醒，醒了就再砸暈。楊玉環出去通知侍衛新皇留宿鏡宮，讓人送來換洗衣物。

宮人進來将宮院地上的戲偶殘肢裝起來拿去燒了，端着好些帝王起居用的物品送到鏡宮之中。從始至終隻有太後和一名赤瞳内侍露面，宮人終于見過深居簡出的太後一個個都看愣了，竟然忘了問新皇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