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雀皺着眉毛,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這房中凝神香混着薄荷腦油的味道實在是聞的人難受,心中愈發嫌棄。
二小姐果真沒見過什麼世面,見了光王一面就吓成了這樣。瞧她那倒黴樣子,像是哭了極久,果真和夫人說的一樣,是個不中用的玩意兒。
“老爺今日聽聞光王來醉仙樓與小姐單獨見面,甚是擔心小姐,特差我來問候。”
“多勞父親費心了,我并無大礙,隻是芸娘無能,未能阻止光王殿下在醉仙樓安插親信,實在無顔面見父親。”芸娘一面說一面小聲啜泣了起來。
雲雀看她這不争氣的樣子就覺得礙眼,敷衍着說道:“小姐不必自責,老爺也預料到了,他囑咐小姐不必挂心,專心辦好百花宴即可。”
說罷又将一個錦盒遞給杜若“另外這是夫人給小姐的首飾,夫人說了小姐平日穿着太過素淨了,後日是皇家宮宴,相府的适齡女子均要入宮參宴,望小姐好好打扮,莫失了相府的體面。”
體面?她的存在就是相府最不體面的地方。
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大夫人居然要帶她去皇家參宴,不知道這次葫蘆裡賣的又是什麼藥。
芸娘做出驚喜之狀感謝了雲雀,又借口想睡覺了打發杜若去給雲雀拿了把金瓜子,便讓雲雀離開了。
“小姐,他們這會兒又打的是什麼主意,不是一向這種宴席都不會帶小姐去嗎?這一去豈不是承認了小姐的身份,大夫人怎麼會願意?”杜若送走雲雀後,合上門擔憂地問道。
“對啊,原本囚我母親,又把我送出來,安個無父無母的名聲,想必大夫人早就安心。又何必多此一舉還帶我去宮宴上,豈不是亂了她這些年的籌謀。看來這回讓我進宮應該是父親的意思。”
芸娘皺着眉頭,杜若看見了忙上前去輕揉她的太陽穴。
“老爺此舉難道是在跟姑娘示好?”這話杜若自己說出來都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呵!”芸娘冷笑出聲:“恐怕這隻是其中一層原因。時移勢易,光王這個大腿一來,父親看來是恐生枝節,借這個宮宴來示好也算是來試探我。”
“試探?”杜若不解。
芸娘閉上眼半靠在軟枕上道:“這次宮宴意義非常,對外說是尋常宴席,卻讓官家适齡女子都進了宮,你說這是個什麼道理?”
“難不成是為了給新皇選妃?”
“那倒不會,選妃自有三年一度的秀女甄選,這次選妃的恐怕是另有其人了,你想想近期京城最大的新聞是什麼?”
“這個我知道!光王回京了!難不成是為了光王?”杜若驚呼。
芸娘笑着解釋道:“對啊,這次怕是宮裡的那位已經想好了光王王妃的人選,我們其他人都是過去做個陪襯呢。隻是我的父親怕是不太信得過我,他多半是想用這宮宴來試探我一番,看我是真正安心做個父親的棋子,還是安了其他的心思。比如投靠光王?”
“小姐在醉仙樓終日以輕紗覆面,光王殿下都沒有見過小姐廬山真面目,談何投靠呢?”
“是啊,可若是光王識得我呢?父親這人疑心最重,他怎麼知道今日觀景台中我是否被吓的和盤托出他的計劃,總歸是要我和光王再見上一面他才會安心啊。”
芸娘撥弄着戴在手臂上的檀香珠,低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奴婢不解的是,若是姑娘真和王爺說了老爺的計劃,自是可以再見時假裝和王爺不認識。”
“光王就算會裝,從小就愚鈍的芸娘怎麼能不露馬腳呢?況且這次宮宴隻有女眷才能入内,露不露馬腳總歸都是大夫人的一句話罷了。”芸娘語氣嘲諷。
“那這麼說來,大太太若是要害姑娘……”
“她若是要害我,這次段不會這麼簡單,試探隻是父親的意思,就算有所懷疑,為了百花宴他暫時也不會動我,隻是會多加提防。大夫人卻不同,她要的是徹底毀了我的名聲,讓我再不能打着相府的名頭出現。”
“那小姐打算怎麼做?”
芸娘用手點了點杜若蹙起的眉頭,道:“不怎麼做,左不是見招拆招罷了,我即已出來,後宅之事就傷不了我的根基,随她們鬥去吧!”
想必這次是大夫人和五姨娘鬥法失了分寸,父親拿自己點她們呢,但自從她被送出府開始,内宅之鬥早就與她無關了。
芸娘早就看透了,這後宅争鬥傷的隻是在乎自己閨閣名聲的人,怕的也隻是那些一輩子都将個人榮辱牽于主君歡喜的女人,她要的從不是這些,又何必害怕。
離了後宅那方天地,芸娘才知道原來她可以這樣活,即讓她這樣活過了,那她絕不會再回到相府過那仰人鼻息的日子。
“光王……孟霍…”她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好風頻借力,送我上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