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不清楚,但看服飾舉止應該是京中的人。”
張元越說聲音越小,他也很難說清這群人馬是否和公子有關。若是因為自家公子的事情引來了追兵連累了芸姑娘和她娘親,她可是要殺人的!
張元這幾年和她們接觸的很多,自然知道公子與她早已互相歡喜,日子也過得越發好了起來。隻是作為一個旁觀者,他自然也清楚,芸姑娘若是想和娘親一起将這樣好的日子過下去,最好的法子是離着自家公子越遠越好。
出乎意料的是,芸娘沒有如張元想象中暴怒,隻是有些辨不出喜怒地說道:“鍋裡還有包子幫我拿出來,我去同他們說一下,商量一下接下來的計劃。”
孟霍也沒有反駁,同張元說道:“準備好行李就啟程吧!另外你多派些人盯着陣子外的追兵,找些探子去查探清楚,到底是何方人馬。做好最壞的打算……”孟霍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張元會意離開。
孟霍暗想,恐怕這個世外桃源是保不住了,又希望張元可以把事情做得幹淨些。隻是到底是哪邊的人追到了這裡?太後黨嗎?她們估計已經完全相信自己身死的消息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情。那李相?他又搖搖頭,估計他都自顧不暇了。為何偏偏是這個時候有人發現了蹤迹,不應該啊!
待孟霍拿着包子出來時,餐桌上一片沉默,仿佛早上的熱鬧氣氛都是一場幻覺。
連一向愛鬥嘴的李悅來和杜若都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啃着油果,杜若還眼眶紅紅似乎哭過。
孟霍現在的立場又十分尴尬,他尚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将追兵引來的,所以也不知道如何開口,但心中卻又有些難言的委屈,不知道該找何人傾訴。
芸娘率先打破了沉默,道:“既然如今是這樣的情況,我們也沒有賭的資格了。所以這個鎮子恐怕是不能再待下去了。不如,孟公子!”
芸娘突然這麼叫他,孟霍心中一痛,卻也回應道:“芸娘是想?”
“不如借個光,也護我們一道離去。我們人員不少,突然出城也太過顯眼,不如換了衣服混在你們影衛中一同離去,等到了省城我們再自行離去可好?”芸娘話說得客氣,一副公事公辦的态度,孟霍聽着卻格外的窩火,卻又難以反駁。
“你再等我半日,張元已經去查探了,實在不行……”孟霍剛準備說方才的盤算,卻被雲雀打斷。
“孟公子你是想将人殺了嗎?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啊!方才我們都商量過了,芸娘說得對,若這群人是沖着你來的,那即使是你走了,他們也會将這邊可疑人物一一篩查。就算人這批人被殺了,那麼按照暗門的規矩,自然會有第二批第三批的殺手前來,總歸是不安全的。”雲雀冷靜分析道。
柳萋萋也說道:“你也是關心則亂了,而且若是那群人沖着我們來的,那此地就更不宜久留了。其實你也不用太過擔心,我們隻要是安全到了隔壁省城,就可以與師弟那邊的接頭,自然是有去處的。”
“對啊!雖然我在這裡待了幾年不問江湖事,但好歹還是手下有那麼大門派的人,可不比你差。”李悅來馬上接道,但話語間頗有些火藥味。
孟霍此時也冷靜了不少,确實剛剛被可能是自己引來追兵連累了芸娘等人的猜測弄得有些慌神。但他還是為因這事而産生的芥蒂有些難過,或者說他和芸娘都明白他們之間最深層的分歧一直都在,隻是現在才開始直面這個問題罷了。
芸娘此時的冷靜和疏離也隻是因為路行至此,成為陌路人,各自完成自己的使命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好的!”孟霍也沒有多說什麼了。
他們吃完飯後都各自去清理起自己的行李來。看着這生活了兩年的家,衆人都是濃濃的不舍。
午飯時間,張元又回到了小院,他的神色愈加凝重,看來這個消息并不樂觀。
“怎麼樣?是探查不清楚嗎?還是被發現了?你怎麼這個表情?”杜若性子急,噼裡啪啦地問着。
芸娘安撫地拍了拍杜若,看向張元。
張元先是看了眼公子,隻見孟霍點了點頭,便同他們如實說了:“這群人實力深厚,我們的人都不是對手,堪堪能與他們打一個來回。回來的弟兄都受了些傷。不過他們都說……”
見張元支支吾吾,杜若氣道:“說什麼呀?”
“說是宮裡來的人。”說完衆人都沉默了,宮裡來的人多半就不是沖着芸娘她們了,隻能是沖着孟霍來的。
孟霍聽此話,回頭與衆人深深抱拳道:“對不住!是我因一己私欲連累你們了。今日我就讓護衛護送你們出城。明日我再領人去将他們引開,來日我定再給你們找個更好的去處。”他這樣說着,卻知道他們再沒有來日了。
芸娘知道,這已經是孟霍可以做到的極限了,他确實也在用心彌補,但心中還是有些恨的,與其說是恨孟霍做的不夠完善,不如說是在恨世事多變,她在美好的日子裡待久了,也快變成自己曾經痛罵過的那個懦弱的李悅來了。
“謝謝!”芸娘這話說的輕,但語氣誠懇。他隻身引開這般厲害的追兵,說不危險也不可能。芸娘又囑咐道:“保護好自己,還有祝你馬到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