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莫名其妙的大家就接收到了另一個折子，這折子倒是言簡意赅，就是說這件事情影響巨大所以讓六部和三法司共同複核此案，研究決定這案子最重決定怎麼判。

往日再大的案子，都是由三法司審後複核，如今皇帝把這麼多人拉進來想必就是想要看看有沒有誰可以猜出他的心意。

但結果卻令皇帝大失所望了，由于之前他那麼一個發火和嚴厲打擊的态度，衆人也怕牽連己身紛紛添磚加瓦，所以為了防止李相有東山再起的機會，衆人都同意了原本的判決，他萬萬想不到自己這麼一操作，反倒是想保的人保不住，正當皇帝上火煩悶之時，皇帝看見了一個折子，來自工部工部一位員外郎徐子獐，他洋洋萬字訴說着李相這些年做的那些利國利民的好事，斥罵量刑過重會寒了老臣的心。

按照以往，這樣的折子必定也很難遞到皇帝手中，而現在孟霍親手将這個台階遞到了皇帝手中，“臣弟以為這位工部員外郎的建議很重要，我前後思量，覺得雖然裡面涉及錢财很多，但也不能磨滅以往李相的功績，不若讓李相将貪污的錢财成倍返還後改判為斬監候如何？”孟霍恭敬問道。

這樣的發展确實出乎孟霍預料，但芸娘一句話提醒了他，“既然沒有辦法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不如把主動權握在自己手上。”

皇帝擡眼看着眼前的孟霍，眼神無比幽深，雖然他很需要這個台階，但卻是自己這個弟弟遞來的，他不禁防備想到：我的好弟弟，你到底想要什麼呢？

孟霍也毫不示弱，回看回去，他也想透過自己皇兄的表象看穿他的心，他離去的時候一半是為了查貪污案，另一半就是為了有個合理的機會去暗地裡好好查查珍妃案。當初他沒有想過這個案子會和自己皇兄有關，但這次回來他這位皇兄的所作所為卻讓他心中有了懷疑，他不明白皇帝叫人假扮自己的影衛去審問李相又是因為什麼？

如果說他和李緻祁如今針鋒相對的局面中有不少皇帝這樣的手筆的話，那他又是為了什麼？是為了平衡朝堂？還是為了讓他們一直敵對從而可以更好的隐藏更大的真相？

兩人平靜地看着對方，突然皇帝輕笑道：“皇弟說得很有道理！既然這個案子是由你督辦，便按你的意思去做吧！”

李緻祁走出監牢的時候，來接他的隻剩下了一個徐子獐，他看見自己這個平日裡過于忠直的學生不禁流下淚來，“往日未曾蒙難，門生好友環繞，今日一見，隻有子獐一人一人了。”

徐子獐眼淚也在眼眶中打轉，他向來是個不太聰明的，在最為貧苦的時候遇見了權勢滔天的李相，不想李緻祁看出了他的窘迫，給了他幫助，讓他度過了那段最為艱難的時光，如今看見恩師這般模樣，不禁暗道天下不公：“老師，您受苦了！”

“還好還有子獐護我！”李緻祁苦笑道。他聽聞六部複核時隻有一個徐子獐說不該斬他時，他心中悲涼，聰慧如他，自然明白皇帝後來是想要撈他，但他也明白若不是自己在牢房中甯死都不願透露出任何内容，皇帝也不會突然變化這麼大，但即使是轉變了想法，依舊是将他的命交給了一個虛無缥缈的可能性。

他好恨啊！又是這般，一念生，一念死，他的性命就在他人一念之間。

徐子獐不知道他老師心中所想，隻是直愣愣說道：“還好這回光王殿下松了口，不然僅憑我一己之力恐怕不能……”

他話沒有說完就被李緻祁打斷：“子獐你不懂，他不是為我，是為他自己，這些人裡面他才是最想讓我死的，隻是他瞧出了如今我死不成，所以拿我這條命多換些利益罷了！”看着眼前的徐子獐，李緻祁多了幾分真心，忍不住提點道。

徐子獐還是有些不懂，但他不想看見老師生氣便讷讷地點了點頭，李緻祁無奈一笑便同他回了家。

如今相府已經被抄沒，孟霍提出的返還錢财的提議看起來是為他好，卻着實沒有給他留下出路，如今他也沒了去處，還倒欠着一筆巨款。但他不着急，他知道，會有人來找他的。

今日的局面誰也未曾想到，衆人被這個結果驚到，複盤起來也終于知道了皇帝的想法，但仍是覺得君心難測，畢竟除了進言留李相一命的徐子獐之外，那位主審此案的王家瑞也升了職。

而相爺的位置如今依舊懸空着，由幾位大人分攤了他的工作，不知道如今皇帝又是個什麼想法，就好像沒有李緻祁這個人一般，也未提起他，但也未讓人填補他的位置。

當然，如今最令人意外的還是光王孟霍了，他這大張旗鼓地埋伏了那些年，最後關頭卻是他幫了李緻祁。坊間都在傳聞說他這些年其實不是去潛伏的，而是去修佛，竟是将個閻羅王修成了救苦救難的大和尚。

當然話是這麼說，但芸娘孟霍兩人還是較為滿意這個結果的，因為李緻祁現在确實是十分狼狽，太符合一個會被人威脅的形象了。

他們正準備前去好好“問問”李緻祁那些隐秘的事情。

一道聖旨攔住了他們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