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杳杳酒量是真不好,一杯特調雞尾酒下去就開始有點上頭了。
但好歹是在外面,就算是醉了,也知道罵人得有個限度。
江蔓勸了她幾句,她就把罵資本家的那些話都憋了回去,深呼吸了好幾口氣,“繼續搖。”
骰子已經被搖出去了大半,越往後搖中的幾率就越低,還剩兩個她搖了好幾次都沒中,把好回答的問題全都答了,實在不好答的,她就幹脆把江蔓的龍舌蘭要來喝了一口。
江蔓看不下去,把龍舌蘭搶了回來,“你别喝了,酒喝雜了更容易醉。”
她犟種上身,還伸手想再搶回來。
“願賭服輸啊。”
“就是随便玩點小遊戲,都知道你酒量不好,誰還逼你喝呀?”
江蔓把酒挪得更遠了點,比較靠近程揚帆那邊,林杳杳就默默把手收了回來,還聽到他說:“你回答問題就好了,實在不想回答的話,喝白開水也行。”
“行,你問。”
“你到底喜歡什麼類型的男生?”
這個“到底”就用得很巧妙,林杳杳一聽就煩了,還真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擡手找服務員想要杯涼白開過來,正巧這時候來了個電話。
是陌生電話,她平時肯定不接。
但電話是武漢的,号碼看起來也不像是推銷的,放在這時候就等同于雪中送炭。
“裡面吵,我出去接個電話。”
她突然站起來,頭一昏差點沒站穩,扶着桌沿穩了穩,才拿着手機去了瓦倫丁外面。
看她腳步有點搖搖晃晃的,程揚帆下意識要追過去,被江蔓攔住了,“你就在這坐着吧,林杳杳那邊有什麼我看着就行。”
她快走幾步剛跟上去,林杳杳就已經接通了電話。
因為離得近,江蔓也能聽到話筒裡的聲音。
“你好,是林杳杳嗎?我是霁明數科的文霁青,你今天的面試已經通過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可以安排一下……”
文霁青這個名字林杳杳記得,是霁明數科的老闆。但後面的話她一個字聽不進去,隻痛恨她為什麼要接通這個陌生電話。
她現在一點也不想聽到有關上班的半點消息啊!
這根本不是雪中送炭,這是雪上加霜。
“幹嘛?這麼晚打電話想幹什麼?休息時間别打擾人行嗎?抱歉!我不打算去二面,我已經決定成為一名誓不向世俗低頭,勇敢追夢的自由職業者!不要再給我畫餅了!我不喜歡吃餅!”
她的聲音如同平地一聲雷,沒有任何預兆就炸開了。聽得江蔓心都一顫一顫的,更别提路過的行人了。
是個人都得往她這瞅一眼。
看起來各個面無表情,估計心裡都得感歎一聲:是個狠人。
文霁青也是這個時候才發現不對勁的。
起先林杳杳走出來的時候,他就隻是瞟了眼,感覺這張臉有點眼熟,這下聽到她的大嗓門,話筒裡又延遲半秒傳來了她的聲音,才想起來他下午回公司的時候見過她。
世界真是太小了。
誰能想到他們就坐在一家酒館裡呢?
估計現在不是個适合面對面交談的好時候,他有意離林杳杳遠了一點,确保她那邊聽不到他說話的聲音後,說:“你可能對霁明數科有點誤會——”
“什麼誤會?沒有誤會!你們這些資本家畫餅的套路我清楚得很,什麼tvc團隊還沒有組建好,這都是幌子,把我騙進公司的幌子!到時候我到底做什麼工作,不都是你們上級說了算嗎?這種伎倆我見多了,别以為我社會經驗少點就好欺負。我告訴你,踢到我那就是踢到鐵闆了!”
她現在就像個火藥桶一樣,一點就炸,從文霁青現在的視角,也能看到她講個電話都恨不得張牙舞爪的,看來酒喝了不少,現在是不大清醒。
他很後悔,他就不該聽衛晨明的這麼晚給林杳杳打電話。
心中歎了口氣,他還是一臉正色:“不好意思,這麼晚打擾你了。你對霁明數科的誤會我可以理解,關于這些,我可以明天下午再打電話給你解釋,不好意思。”
對面一口氣說了兩句“不好意思”,被發了一通脾氣也沒有多生氣,搞得林杳杳醉着酒都沒了脾氣,一句狠話都放不出來了,像是一拳砸進了棉花裡。
等話筒那邊徹底沒聲了,她又看江蔓無奈扶額,說:“林老師,你是真醉了啊。”
“我沒醉!”
“好好好,你沒醉,我們回去。”
江蔓深知不能和醉鬼論長短,攙着腳步虛浮的林杳杳往酒館裡走。
不過沒走兩步,林杳杳注意到旁邊也要走進酒館的男人,一晃而過的是他穿的一身普通短袖長褲,還有高挺的鼻子,濃黑的睫毛。
好像在哪裡見過。
好像這人是在看她……?
酒精上頭後她腦袋裡就嗡嗡的,一時間沒工夫多想,反而是莫名想到了剛才程揚帆問她的那個問題,她知道怎麼回答了。
所以一坐回去,她就把在外面發生的事情全都抛之腦後,開口就是:“我喜歡合眼緣的。”
沒頭沒尾的一句把程揚帆聽愣住了
過了會兒,他才意識到林杳杳是在回答剛才的問題。
簡而言之,不就是說他不合眼緣嗎?
那他還能說什麼?